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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顾昀五年前看到这些东西,指不定要以为是哪个民间话师的异想天开,而今,尽管很多事尚未成,但已然呼之欲出,成与不成都不再是话。
而在这些宛如幻想的图纸下,还夹着一副画作,触并不精巧,看得出绘者不精此道,但意境直白,寥寥几,勾出了一个路边放爆竹的小孩,他身后有一棵不知长了什么的果树,大片的亮色结在枝头,不知画的是花还是果——而远处山水层层叠叠地晕染在边缘,显得又喜庆、又宁静。
那画上没写落款、也没有题诗,只标注似的挂了个题“河清海晏”。
无限江山似锦,尽在墨中。
顾昀心口一热,下意识地伸手按了按,这才发现自己居然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忍不住撑着额头无声地笑了,会撒娇的小长庚可怜可爱,但执社稷的雁王才让他动容。
转眼,顾昀和沈易到了北疆前线,同时秘密抽调了一部分玄铁三部在北城防军后面汇合,原的北疆城防军统领在当时蛮人进犯时就战死了,北疆重地不能没有老将,一直由蔡将军暂代。
蔡玢真是老了,一年比一年老,上一次顾昀和他联手剿匪的时候,感觉他的腰还没有现在这么弯,手还没有现在哆嗦得厉害。
其实想来也是,一个男人一辈子能有多少年一往无前的日子?能有多少随意抛洒也不冷上一分的热血?二三十岁的时候沙场纵横、功名累累,等老了、倦了,纵然钢铸铁打的魂犹在,那也就只能开始熬心血了,可不就同红颜一样难以长久吗?
北疆战场一直僵持,但不像江北前线那边隔着长江,虽说蛮人不敢有大动作,但日常摩擦不少,中原人和蛮人之间三五天就会有一场中型或者小型的战役,全军上下都得枕戈待旦,夙夜巡逻不敢松懈。幸亏蔡玢膝下最小的一对龙凤胎都已经快满二十了,子女大多已经成人,“蔡家军”已经很有模样,多少能替他分担一些,好歹没把老将军累死在这。
如今一路走过来,北疆附近的村郭城镇已经十室九空,来就不是什么很富饶的地方,又战祸连连,匪徒横行,再不舍地盘,那就只能舍命了。
“打从蛮使和谈进京之后才消停一些,”蔡玢咳嗽了两声,说道,“斥候来报,说蛮人正在按着和谈的条件筹集准备岁贡的紫流金,估计也就是这两天了,要真是那样,恐怕这回和谈不是没有诚意的——大帅可是为了他们岁贡的紫流金而来?”
京城蛮使被扣押的事消息还封锁着,顾昀他们脚程太快,即使有泄密的,这会也还没泄到前线,蔡玢还不知道和谈出了变故。
顾昀和沈易对视一眼,他总领全境,心里都有数,但保险起见,还是又细细将十八部落各种情况问了一遍。
“不错,”蔡玢道,“北边今年风灾严重,牛羊死了不少,肉不够,地里种的那点东西肯定不够吃,更别说撑着打仗了,大帅拿下西域后,基也断了蛮人补给运输线,不过我听说江南的洋人日子也不好过,就算不断,恐怕也未必有事管他们。”
沈易道:“我从另一个途径得知,天狼那边二王子篡位似乎不是出于意,而是他们十八部落联盟出了问题。”
蔡玢想了想,点头道:“沈将军这说法有道理,其实今年刚入冬那会,就有一些蛮人偷挖紫流金换吃的,看手恐怕未必是单个平民干的,那时候我就感觉十八部落可能要散,果不其然,过了没多久,就出了二王子囚禁父兄的事。”
沈易看了顾昀一眼,顾昀对他微微点点头。
蔡玢察觉到不对,疑惑道:“大帅,怎么了?”
沈易这才简要将蛮使在京被扣押的前因后果交代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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