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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牙婆嘱咐他道:“如今有人舍你们祖孙一口饭吃,已是不易,定要好好做事,若是不听话被赶了出来,可别再寻我找事做。”
杨老汉唯唯诺诺应了声,便听张牙婆的话一旁寻个墙根儿蹲下了,等着主家安排事。
杜文婵重新算了钱,装到一个精致的荷包里拿与张牙婆。
“哎呀,我的二娘子,光这荷包就值十几文钱哩,拿与我实在可惜了些。”
张牙婆夸张叫道,杜文秀微微一笑:“张嬷嬷莫要见外,还需你陪我家妹子打从官府那里走个过场,把事儿了了。”
“今日之事,可见张嬷嬷人脉能力皆是上乘,以后我家要是有什么需要,还需张嬷嬷鼎力相助才是。”
张牙婆自是拍着胸脯作保证,又换来杜文秀一声声夸赞。
笑吟吟送她们出了门,又叮嘱杜文婵当时便将齐三娘放了贱藉,安排了杨老汉祖孙先住到门房。
杜文秀这才往东厢那边过去。
走到门口,她不免又添几分踌躇。
都道是近乡情怯,里面那个,可是自己这具身体的生身母亲。
对于她,杜文秀一点一滴的印象都没有。
据阿洛所说,她生下来不久,生母便被卖,又买了阿洛进门。
但是阿洛却是认得她,这才换来今日认出她是杜文秀生身母亲一事。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
杜文秀收起心内乱成一团麻的思绪,定了定心神,敲门走了进去。
本在闲话流泪的两人见她进来,也收了声。
齐三娘慢慢打从椅子上站起来,下巴微抬,眼睛中带着忧伤,看向进门的杜文秀。
才收起来纷乱如麻的思绪登时又暴开,填满了杜文秀的心房。
她不知为何,眼泪竟自脸颊流下。
明明眼前的这妇人的脸如此陌生,却又透着熟悉。
她抬手捂住自己的心口,只觉酸痛难以自抑。
是她给了自己这具身体生命,才有了自己灵魂在这具躯壳中复生。
可是为什么,竟有一种连心的感受?
“我你”齐三娘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该说些什么呢?
长这么大,你受苦了罢?
可是看她如今锦衣玉食,应是过得还好。
可是在杜家乐氏那般的嫡母手下长大,又怎会过得好呢?
“我很好,你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杜文秀平静问道。
齐三娘垂下眼眸,摇了摇头,却又点了点头。
“劳你挂念,我很好。倒是你,一开始吃了不少苦吧?”
她低沉的声线与杜文秀不甚相似。
杜文秀的声音清透悦耳,让人听了便心生愉悦。
齐三娘的声音隐隐有些沙哑,不过却好似有种令人沉静的力量隐含其中。
阿洛站在一旁,不由笑着又擦了擦略有些湿润的眼圈儿。
“既回来了,就好。还以为这辈子都难得相见了呢。”
是啊,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见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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