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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冥无淡淡一笑:“舅舅莫担心,一点小伤而已。”梵童子:“冥冥啊,我发现对面那小子跟你的身型、动作□□分相似啊?”墨冥无:“原来我们都误会了,这一回鬼妪找了个有血有肉的傀儡—真正的道宗弟子司空佑来伪装代替我。”梵童子:“怪不得上面的楚素衣、晏几道都从太乙山的地牢里放了出来,当年金陵城一战可都被俘虏了。”聂胜邪:“方才的阵法并不厉害,是那宋老客布下的吧?不像是墨公子提到的山葬阵法。”墨冥无点头:“确实如此。这里不过是墓冢放置冥器的明殿。这些个布下障眼法又挟持了各大门派掌门人在这里守株待兔的人,不过是几枚棋子而已,真正的幕后主使恐怕已经深入了颛顼帝的寝殿去找陪葬品了。”聂胜邪:“不过是几个跳梁小丑,不足为惧。”贺兰景似乎也很信任聂胜邪的实力:“这几个人交给我们吧,小冥无跟小童子尽管放心去吧!”墨冥无和梵童子相视一眼,点点头。高台上的人仿佛是没有料到宋老客布置的迷踪阵这么快就被破解,除了受到反噬连吐好几口血的宋老客,楚素衣几人都没来得及有什么动作。墨冥无几人当机立断,迅捷地踏上了汉白玉台阶登上高台,化成四把锋利的尖刀长驱直入杀进了茵阕派的圈子内。墨冥无不过三招就打伤晏几道,梵童子一脚踹晕了宋老客后麻利地给昏迷中的几个掌门人吃了解□□和回魂丹,仔细探查他们的三魂七魄大致归位后才放下心。背后叮叮当当刀剑撞击,墨冥无二人不愿恋战,施展轻功越过高台地朝后殿狂奔而去。出了明殿周围一下子就暗下来,不一会儿眼前就出现三条墓道。梵童子嘿嘿一笑:“老生常谈了哈!来来来,卜一卦呗!用蓍草、铜钱还是龟壳?”墨冥无阖上眼,手指快速掐诀,遂睁眼道:“不行!这里受到了十八冥丁阵法的限制,只能靠运气了。”梵童子:“不是吧?”墨冥无伸出纤长白皙的食指对着眼前三个墓道开始逐一点兵点将:“戊午已未甲子齐,便将七日定天机。甲寅乙卯晴,甲寅乙卯雨……哦这儿!”梵童子紧跟着他走进最右侧的墓道,一脸莫名:“啥玩意儿?”墨冥无:“哦没啥,这是江南的儿歌。”梵童子:“哈?”两人很快消失在黑暗冗长的墓道之中。三个时辰后,墨冥无和梵童子两人气喘吁吁、灰头土脸地出现在主墓室—颛顼帝墓寝殿。说是寝殿,整座大殿空空荡荡,没有棺椁,没有金银,没有法器等任何贵重陪葬品。十八根金漆的盘龙柱足有二三十丈高,每一根盘龙柱都有一条张牙舞爪威风凛凛的金龙盘绕其上直冲云霄。梵童子:“喂!有人吗?”墨冥无摇摇头:“放心吧,见不到活人,说不定跟刚才墓道里的空行夜叉、地行夜叉一样呼啦啦地冒出来。”梵童子:“不要了吧救命啊,居然在墓道里藏了冥界之门引来这么多夜叉鬼,灭也灭不完累死人了好嘛!”墨冥无:“可惜我们身上没带什么厉害的法器,只能硬打。”梵童子:“哎我一想到等会儿出去又要碰上那群夜叉鬼,想想就烦啊,啊我不想活了啊!”墨冥无没心情跟他插科打诨,驻足在最近的一根盘龙柱下面细细打量,走两步到柱子对面又细细查看。梵童子一屁股坐在石阶上唠叨了半天,见墨冥无安安静静地绕着盘龙柱转,撇撇嘴:“你干嘛呢?”墨冥无用手指摩挲着下巴:“为什么刚刚好是十八根呢,排位也不对称,难道连着十八处脉眼?”眼看墨冥无扬起手中的天禄剑就要去砍盘龙柱,梵童子头皮一麻眼皮子一跳一个闪身上来拉住他:“不要啊!少侠手下留情啊!”墨冥无甩开梵童子的手:“别拉我!”梵童子改用双臂抱住他的腰身:“你想干啥?可别想不开啊?这盘龙柱一看就特别厉害啊,等你放出来一只上古时期的凶兽或者大妖,我们又要累死累活拼一场了好嘛,你就不能让我歇歇嘛?”墨冥无郑重解释道:“我总觉得有人在等我。”梵童子眨眨眼:“啥?你中招了?迷魂药?我告诉你,直觉是信不得的,尤其是花叶生生两相错,奈何桥上等千年一滩妖红似火的曼珠沙华开得漫无天际。脚下是冰冷刺骨、深不可见底的深黑色河水。抬头望去,灰暗的天空低沉辽阔,一眼看不到尽头。这里死气沉沉,冷冷清清,没有初上的华灯、醉人的芬芳、悦耳的歌声、贴心的温暖、古道的斜阳、和煦的清风、撩人的红妆,点亮不了任何一盏熄灭了的心灯。墨冥无毫不怀疑自己此刻身陷冥府,满眼都是彼岸花,脚下是奈何桥,桥下是忘川水。等一下,我是死了吗?身死魂灭?墨冥无心里突然害怕起来,他从小到大喜欢有活力的生命,拼尽全力地活着,就算不能活得肆意妄为,也会活得潇洒自如。何况,他的心里还有沉甸甸的牵挂,叫他割不舍放不下。掰掰指头已经十多日未见,这短短时日里的思念,并不输给流逝于指缝间的七年光阴。墨冥无左手摸着自己微微发烫的胸口,右手握紧了拳头后才意识到原先手里的天禄剑不知道去了哪里。他在奈何桥上驻足观看了一阵,发现没有什么动静,于是朝着桥的另一端走去。奈何桥比他想象中的长,踩在脚下坚硬且寒冷。他还分神想了一下如果等一下遇见了孟婆要不要喝下孟婆手里的那碗汤。答案显而易见。还没走到尽头,便见到桥面站着两个年轻人影两两执手相望。一个蓝衣书生,一个红衣姑娘。郎俊女俏,看起来很般配。只不过两人皆是满目凄切,脸色憔悴。墨冥无没有靠太近,隔着二十几步听他们说话。蓝衣书生:“玉儿,你听哥哥的,爹娘因为我们两个的事一个个气病离世,我已经是大逆不道,不能再给师门抹黑,如果师父知晓了,一定会严惩,我不忍心连累你,你走吧,去天涯海角,不要再回头。”红衣姑娘哭着疯狂摇头:“容哥哥,我是心甘情愿的,只要能与你长厢厮守,玉儿什么都不怕,不管师父要打死我还是杀了我,我都不害怕,我害怕的是和你分开啊……”蓝衣书生紧紧蹙眉:“玉儿,别这样,我不想你吃一点点苦头,我要你活着,替我好好活着。”红衣姑娘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扑簌扑簌地直掉:“不要啊不要啊……”墨冥无莫名觉得蓝衣书生有些面熟,仿佛在哪里见过,声音虽然有点稚嫩,也让他有些熟悉。忽然间那书生脚下燃起了熊熊紫焰,将书生从头到脚活生生地放在火上烤,书生抱着头苦苦挣扎,却不发出一声哀嚎,红衣姑娘伸手去拉他却怎么也碰不到他的身体,连那诡异的焚天紫火也压根儿摸不着半分。墨冥无眼睁睁在隔着二十几步的距离看他们上演着生死离别的一幕,脚下却如千斤重挪不动丝毫。蓝衣书生在焚天紫火的炙烤之下灰飞烟灭,对面的红衣姑娘椎心饮泣,生生哭出了两道血泪,她嘶哑地哭喊着:“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为什么不让我们在一起?为什么要逼我们阴阳相隔?我不服!我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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