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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不知想起什么,连忙放下筷子叮嘱:“知礼,你知我一向不掺合你的事,你不娶妻你总得纳妾吧?什么家世我通通不管,只有一点,对方一定要身体健康,若是像你表妹这般病弱的,我坚决不会同意,到时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
宋知礼未言,眼睛都未眨一下。
老夫人已经习惯,自顾自说自己的:“唉,我从未见过她这般病弱的,发个热躺了四天了还未好,再躺下去,死了怎么办?传出去多不好听……”
她说得入迷,未曾注意到身边人在这一刻里有一瞬僵硬。
陈在溪一连几日未下床,一场大病使得她身子更是亏空,热天里生病磨人,用不得冰吃不得凉,她只觉自己闷透了。
绿罗从外面赶回来,抬眼就见她这副蔫巴的样子,叹口气,只把手里的信递过去。
“小姐,是景江那边的信,是家里寄来的,你看看可是寄钱回来了?”
陈在溪尚未好全,全身无力,抬手将信接过,可还未打开,便已经失望地摇头:“不会这般快,一来一回,至少要小半月。”
“那这……”绿罗忽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陈在溪一边拆开,声音虚弱:“自然是赵柔她有事相求。”
说这话时,其实她已做好心里准备,可真的看见这封信的内容后……心口还是一僵,面色惨白。
她们竟这样看她。
“小姐……”绿罗紧忙上前一步,“赵夫人她说了什么?”
宽松的寝衣凌乱,陈在溪埋头不言,露出来的脖颈越发纤细,大病未愈,她浑身上下充斥着一种脆弱感。似西域供奉的琉璃灯,美则美,就是易碎。
缓了好一会儿,陈在溪指尖抓着信,将她藏进枕头下,她只挑了些说给绿罗听:“爹爹上月缉捕犯罪时抓错了人,当街打死了一个好人家,那家人告状给了知府,说要500两银子当赔偿……”
陈在溪念到这里,忽而有些说不下去了,怎么办啊,她忽然好难过啊,为什么,为什么就没人来爱爱她呢?
她被送到宋府来,寄人篱下小心翼翼,父亲和赵柔却觉得她是过来享福,觉得她攀附上了好人家,觉得她飞上高枝了。
可他们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他们已经是大人了,不会不知道高门大户里规矩严苛,难以生存,却还是厚着脸皮将她给送过来。
以至于她低人一等,定了不想定的婚事,要嫁给不想嫁得人。
爹爹也不会问她在这里过得怎么样,只会让她多帮帮家里,多帮帮弟弟,给弟弟寻差事。
陈在溪吸吸鼻子,很轻声地继续说:“赵夫人和爹爹觉得,我现如今住在宋府,这钱不用赔,说这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情,让我去找表哥,还说要让表哥贬了那个知府的官职。”
一口气说完,陈在溪终于崩溃了,埋头用被褥藏着脸,很小声很小声地抽泣。
阿妈不要她,一个人走了,爹爹也不要她,从来没有关心过她。
有时候她真的真的好羡慕宋家姐妹啊,生在这般好的家里,不用担心妹妹弟弟来抢东西,还有人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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