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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边只有秋璃与谢皎守着,一见她睁眼,秋璃便立刻扑到床沿。“发生什么事了?我好像……听到有人吵架?侯爷呢?”她虚弱道。恶心的感觉虽然没了,但她的身子却又异常沉乏。“侯爷傍晚时去了广泰轩,还没回来。”秋璃回答道,又有些支吾。谢皎替她补上:“午间老太太在这里与侯爷大吵一架,你听到的声音恐怕就是那时的。”“吵架?为何?”秦婠想挣着坐起来,奈何身体实在乏力。“侯爷要肃清沈家,老太太不同意,再加上你中毒之事,侯爷提意分府……老太太便动怒了。”谢皎道。“分府?”秦婠大惊。分府便是分家,老太太不怒才怪,可沈浩初怎会提出这样不近情理的要求来?“好烫啊!”那厢秋璃探向她的额头,又飞速缩回。她额头烫得秋璃害怕。共枕秦婠努力尝试着从这团乱麻里抽出一两根清晰的思绪,可眼下身体与头脑都跟不上错综复杂的情况。不管是肃清沈府,还是分府而过,都是声势浩大的动作,而毫无疑问分府而过是最好的办法,在敌手未明的状态能最大程度地把危险摒在门外,可是……老太太必不会同意,他又会怎么做?她担心他,也有些恨自己在这一刻的无能为力。药又喂过一茬,她喝了点水,吃了两口粥,就不肯再吃。喉咙还跟火烧似的疼,恍恍惚惚之间身子一阵冷,又一阵热,像在做着冰火煎熬。秦婠只听到秋璃在耳畔哽咽地劝她躺下,她却还是固执地坐着等他。梆梆更鼓敲过两响,沈浩初踩着寒意踏回屋里,屋里弥漫着微腥的药味,是她吃的药丸研开后的味道,他一眼瞧见头上敷着冷帕,倚枕而坐的秦婠。用热水烫暖洗净了手与脸,他才坐回榻边。“夫人的额头烫得厉害,怎么也退不下去。”秋璃绞来新的湿帕为秦婠替换上,又抹着眼道,“她不肯躺下去,说要等侯爷回来。”沈浩初胸腔一烫,手抚上她烧得发红的脸颊,道:“小婠儿,我回来了。”秦婠听到声音,眼皮动了动,蚁声呓语:“北……安……叔叔……”他一震,把人圈入怀中,问她:“你叫我什么?”“北安叔叔……救救我……我是冤枉的,我没杀他……”她的话语说得含糊不清,他还是听懂了。高热状态下的她,已经开始出现谵语。“我知道,我知道你没有。”沈浩初抱紧秦婠,朝秋璃挥手,示意她离开。“沈浩初,我没杀你,也没设计你,是秦舒……是秦舒啊……我不想嫁给你……不想!”她缩在他胸前,忽然像个孩子呜呜直哭。混乱的话戳着心窝,纵他不知前世她与“沈浩初”有怎样的过去,也能听出哭声里莫大委屈与压抑的痛苦,这些痛埋在笑容后面,被时间发酵,酿出苦酒,也只有她独饮。没人能帮到她。沈浩初不行,卓北安也不行。————一团浑浊间,秦婠仿佛回到从前。她看到刑场,看到刽子手,看到卓北安,看到自己头颅落地,血溅满天;她还看到沈浩初,五年的争执,狰狞的嘴脸,有他也有她的,都慢慢变得丑陋……不敢回望的过去变得真实,她的恐惧从心底里漫出,化作刺骨寒意,冻得人瑟瑟发抖。夜晚太漫长,她分不清时间,前世今生像交叠的剪纸,看不出原形。身边似乎有人不断说话,他的影子晃动着,时而温柔,时而强势,她听不清他的话,却能感受他身上的热度,只要靠近一些,她的寒意就减少一分。求生的本能让她摸索着挨过去,贴上他,紧紧缠着。就这样,像藤蔓一样。从春夏到秋冬,从天黑到天明……————可怕的煎熬不知几时过去的,忽冷忽热的身体逐渐回归温暖。秦婠感觉到外界一丝亮光,缓缓睁开眼。入眸的是铺满枕的青丝,不属于她。她疑惑地看了一会,才渐渐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陌生的床榻,青帐锦被都不是她的东西,淡淡的奇楠香也不属于她,而枕在她颈下的手臂主人,正被她双手双腿紧紧巴着不放。意识虽然回来,可转头又被这情景吓飞。她目光所及,是男人硬朗的侧脸。屋外阳光已盛,透过窗上素纱,照出他俊美的模样,鼻梁像山脊般挺直,眼睫浓长,唇丰润迷人,长发披满枕,耳垂从发缝间隙露出,像荔枝肉一样。他睡得很平静。秦婠迟钝的脑子终于反应过来,她强抱着沈浩初睡在他的床上,不知多久,大概有一整夜吧?她飞快支起头,青丝垂落,与他的长发缠在一起,她这时方发现……她该死的爪子不仅仅只是抱着他,还钻到他衣襟里按在他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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