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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芳龄的挑衅没得到想象中的效果,气得一跺脚,也往丰桂堂走去。丰桂堂已经坐满沈家女眷,小陶氏、宋氏、林氏,并邱清露与她一双儿女,还有几个姑娘,秦婠几人一进去,堂上就更挤了,众人都在说笑,堂间笑声阵阵,秦婠在角落里拣个绣凳坐了,今日的主角不是她,她不想挤到前头。她屁股还没坐热,便听外头丫鬟大喊一句:“朱管家来了。”堂上众人便都齐齐站起,知道这是送信来了。门帘掀起,朱管家三两步迈进堂间,满头的汗也顾不上抹,脸色不大好,只躬身行礼。“别行礼了,快说!”老太太阻止他的动作。“回老太太话,这次春闱咱家大爷……没上榜。”一句话,打得宋氏脸上那笑直接僵冷,整屋的气氛似骤然凝固般,良久无一人开口,最后还是沈芳龄打破这僵局,小声问道:“那……杜家的大公子呢?”“杜大公子中了,排在第六十七名。”朱管家没敢抬头。沈芳龄松口气,刚要笑,发现自家母亲脸色沉得吓人,忙闭嘴窃窃勾唇。意料中的结果,秦婠毫无意外,她望向邱清露,后者并无多余情绪,看不出失望或者悲伤,只是默不作声地把两个孩子都揽到怀里。“你们可看清楚了?”宋氏不死心。“派了三个人出去,来来回回看了十多遍,料来无漏。”管家道。老太太被许嬷嬷扶着缓慢落座,脸上的失望不加掩饰,当初沈浩初不才,沈家寄望于沈浩文身上,可如今,一个离京,一个落举,自是叫她极其失望,但话还是要说:“今年不中,三年后还可以再考,不碍事,男人就要多磨炼磨炼,他还年轻。”语毕又温声问道,“今年会试前几名都是哪几家公子?”朱管家这才拭了拭汗:“会试前五名,这会元花落宁安府才子宁非,此人也是宁安府乡试解元。”秦婠猛地抬头,意外非常。她知道宁非才学出众,却没料想能一举夺魁,要知道他今年才十八岁,便已连中两元,解元,会元,若殿试能再拿下状元,便是三元及第,古往今来,有多少人能在弱冠之年便连中三元?恐怕是屈指可数。接下去朱管家又报了几个名字,秦婠都不大注意,直到沈芳华兴奋地站起,她才回神。会试第五名,是段谦。————会试的榜一放,沈府马上就关起大门,一并连各色庆祝之物都收起,满府都陷入低落,秦婠也不好作主请段谦入府大肆庆祝,便悄悄收拾了一桌席面送到段谦那里,又亲自带着几样礼品登门祝贺。段谦已经搬去秦婠为其兄嫂所置的宅中,这段时间他兄嫂正替其相看京中的宅子,打算买一间下来给他夫妻二人居住,他们银钱有限,父母死时留下的财产并着兄嫂二人一半积蓄也只够买个二进的宅子,这还是托其兄嫂为人公允。不过段谦高中的消息传来,现如今他们暂住的这宅子门槛差点要被人踏破,他兄嫂便觉段谦将来是要做大官,又要娶侯府千金的人,二进的宅子委实委屈了,正发愁着。秦婠过来时便言及家中有个三进的宅子正空着,可以先租给他们,待他们攒齐置宅银两再买下。其实那是沈芳华的陪嫁,不过段家人有些气节,也不愿段谦总占女方便宜,所以秦婠换了方式,全其脸面。一时商定,两相欢喜。秦婠送上贺礼,段谦进来行礼致谢,谦逊了两句,便听秦婠问起一事。“段公子可知道大儒卢湛卢先生?”秦婠托人多方打探这位当世大儒的下落,均无回应,因想着卢湛是天下学子所钦慕之人,指不定问段谦能有些线索,便向段谦问及。段谦闻言露出古怪神色:“卢先生之名,段某自然听过,不过他乃当世隐儒,段某还未有缘与其一见。不知夫人问卢先生所为何事?”“实不相瞒,有些重要的事要寻卢先生指点迷津,不过他乃出世之人,我这后宅妇人,寻不到他的仙踪。”秦婠叹口气,脸上一片失落。段谦见状不忍,又念及自己与芳华之事,多亏秦婠从中周旋,此恩难报,故而道:“夫人,我那挚友与卢先生有些渊源,你不妨寻他问问,或有答案。”“宁非哥哥?”秦婠眼睛大亮。————清晨林间有雾,日出便散,晨光惬意,无一丝夏日烦闷。只是原本清幽的地方已有不少人慕名而至,要一见少年才子宁非的风采,故而时有外人不请自来,把云庐的两个书童烦得不行。才刚打发走两个想来结交的人,青衣书童嘴里碎碎骂着转身将竹篱掩紧,觉得自己有必要请公子赐个墨宝,就写“内有恶犬,擅闯者后果自负”,然后做个木牌插在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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