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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桌六人,其余四人见了,都低头窃笑。白玉堂把眼睛朝下一瞟,见那碗甜汤已然推到了自己跟前,径直开口问陆采莼:“你要推给谁?”其余四人都暗自叹气,心疑这五弟是真不开窍,还是假不开窍。陆采莼见他问,也干脆答道:“自然是推给你。”白玉堂道:“给我便给我,偷偷摸摸地作甚?”陆采莼给他噎得说不出话来,心里直翻白眼,心说,还不是怕你计较,不喝我做的汤。但见他把调羹去舀甜汤,送入口中,陆采莼才不自觉地松了口气。一桌人此时才纷纷转换了高兴面色。韩彰问道:“五弟此去扬州,可查出个甚么门路来?”白玉堂道:“未赶及凶犯,却从凶犯宿的妓馆里探得了些消息,这事儿还不得了结。”蒋平道:“五弟,听哥哥一句劝,咱们还是甭理会此事了。我听说死的是个大官儿,自古民不跟官斗,谁知他上面还牵扯了多少糊涂账?再者官府也给此事结了案,咱们便不要再去蹚这趟浑水了。”白玉堂把眼扫一圈在座兄长,问道:“几位哥哥皆是这个意思么?”其余几人皆默不作声,白玉堂便道:“小弟明白了。”末了补一句,“明儿我去一趟汴京。”卢方忙问:“五弟还是不放心,要去追查此事么?”白玉堂笑道:“既然众位兄长嘱咐了小弟,小弟自然是不敢再在这上面做纠缠的。此去汴京,乃是去探访丁三姊姊。前些日子她不是出阁,嫁给了那号作‘御猫’的展熊飞么?”其余四人面面相觑,不知这五弟心里到底打的甚么算盘。陆采莼闻言,却是一惊。她心想:先前见他那画像上书了一行小字,恰有“汴京”二字,这姓白的嘴上说是去探访甚么三姊姊,恐怕还是去追凶犯。师叔此时还未归,定是得了消息,也赶上汴京去了。我若能上汴京,寻到了师叔,不就摆脱了这么一众人么?这边陆采莼心中正计较,那边白玉堂已搁了调羹,道:“小弟吃好了,各位哥哥慢用。”回到厢房,白玉堂吩咐白福给他打包袱。白福问道:“五爷可要给丁三小姐带甚么礼物?”白玉堂思忖片刻,道:“姊姊大婚时,我还不曾送礼去。这里有我从扬州捎回来的平脱漆妆奁,合着银簪、金钗、玉钏、翡翠镯子、玛瑙坠子、剔红木梳一同装了,随我带去罢。”忽然,听得窗外笃笃地响,像是有人拿小石子砸窗棂一般。白玉堂眉一扬,高声问道:“屋外人报个名来!”“五哥,你且来替我开个门。”却是陆采莼的声音。“有手有脚,自己进来。”白玉堂却转了脸去指点白福打包袱,“莫唤我五哥,我可没跟陆姑娘结义。”小石子砸窗棂的声音又一声接一声地响起来。白福瞧了一眼白玉堂的脸色,转去开了门。院中竹影姗姗,映如水空明中,如藻荇交横。四处蛙鸣,却不见人。白福心下奇怪,却听得人唤:“眼望哪儿觑哩?我在树上。”白福仰面便见陆采莼在合抱的樟树枝桠上坐稳了,缃色褶裙垂下来,仿佛一朵阖着的萱草花。她身畔放着一堆小石子,想是便是用此物砸的窗棂。她见是白福出来,便道:“烦请阿哥儿唤白少侠出来相见。”白福问道:“六小姐进去见他便是,何必劳动五爷出来?”陆采莼道:“此处没有三哥给我撑腰,我怕他要教训我,故坐高了,到时候方便跑路。”“小爷要真想教训你,你便是坐到月亮上,也逃不脱。”陆采莼话音刚落,便见白玉堂转出厢房来。陆采莼见他出来,喜道:“少侠,我跟你打个商量。”白玉堂听得甚是不爽利。他不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先前对陆采莼穷追不舍,不过是因她坏了陷空岛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他必是要上心的。可如今几位哥哥既说不计较,他也便将过节放在一边。去赴宴便是一个明证。如今听陆采莼要喊起他“少侠”来,只觉得牙根酸,便道:“你还不如叫‘五哥’。”陆采莼道:“那五哥,我能同你一道上汴京去么?”“你去做甚?”“我寻思着,师叔也该是投汴京去了。他与你查的是同一件案子,我又瞧见那画像里有‘汴京’二字,若是我猜得不错,该是那凶犯逃进了京里。久住陷空岛毕竟不便,还是投师叔去稳妥。”“你又为甚偏生找上我?”陆采莼撇嘴道:“自然是因为五哥最不待见我。我跟着师叔走了,五哥也好眼不见心不烦。”白玉堂听了,哼笑一声,道:“那成。”陆采莼喜道:“五哥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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