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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大王一瞪眼:“你想老子打一辈子光棍?她万一知道了,岂不剥了老子的皮?”安志刚满面惊恐:“不会吧?”一转念,想到花溶上次在海上的不辞而别,心里不以为然,总觉得这个大王,哪里都好,却是个妻管严。哪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只要喜新不厌旧就好了,难道男人也要像大老娘们一样守身如玉?他却不敢说出口,只是偷笑。秦大王根本没注意到他贼头贼脑地笑,忽然想起十七岁的花溶。往事一幕幕浮现在心底,他本不擅长于记忆,可是,却对有关那一年的点点滴滴都记得那么清楚。穿绿衫子的花溶,提笔写大字的花溶,背着弓箭神气活现的花溶,甚至伤重垂垂待死的花溶……有了这么多的牵绊,自己这一生,又怎能再摆脱这样一个女人的纠缠?他长叹一声,站在原地,竟然呆了。一名士兵匆忙跑上来:“禀报大王,前面发现了大蛇部落的士兵。”秦大王一摆手,拿出一块契约石,石头是褐色的,十分光滑,形如鹅卵,即使在白日也有一种淡淡的光华。“不要惊动他们,也不可和他们发生任何冲突,让他们回去。”“是。”士兵一走,他脸上重新露出欣慰的笑容,一直担心那个死丫头莽撞,要是着了金兀术的道儿怎么办?原来早已安排好扈从,总算懂得保护自己了,岂不是好事一桩?“大王,我们该回去了。”“安志刚,你这些天小心点,随时密切注意夫人的动向,只要她还在金兀术的地盘,就决不能掉以轻心。”“是。”大帐篷的隔间里,耶律观音彻夜不眠。仿佛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她悄然披衣起床,听听四周,安静得出奇,这才换了一身衣服,悄然往外走。小帐篷还亮着灯,门口的侍卫有些倦怠。她手里拿出一支吹筒,轻轻摇晃几下,吹筒里,一股烟雾在黑夜里散去。两名侍卫顿时东倒西歪,她脚步轻敏,一闪身,就进了帐篷。一盏孤灯,一人独坐,闭着眼睛,身子歪在毯子上,不能动弹。她悄然接近,拿着吹筒,慢慢地,在三尺开外停下脚步。倒在地上的女子,披头散发,仿佛累极了,睡着了就醒不来了。她面上露出一丝冷笑,是花溶!没想到,花溶也有今天。只可惜,她活着一天,自己就多一天的压力。她一咬牙,从后背的褡裢里抽出一柄锋利的匕首。来之前,她已经衡量过许多次了,王君华走了,花溶一天不死,一天就是祸害。现在,自己掌握了有利条件,杀了花溶,拼着受四太子一顿责骂或者处罚,总比留下她性命的好。她举起匕首,靠近花溶。花溶忽然一侧身,叹息一声。耶律观音心里一震,再一细看,只见她仍旧是熟睡着的,仿佛在呓语。耶律观音悄然站了半晌,直到确信她已经完全熟睡,一咬牙,匕首就往花溶心口刺去。“当”的一声,匕首掉在地上。花溶翻一个身,若无其事,继续睡觉。耶律观音却惊得全身发抖,连匕首也顾不得捡,转身就跑。直到她的脚步完全消失,花溶才慢慢坐正了身子,长叹一声:耶律观音啊耶律观音,我和你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你竟然不惜一切要来杀我?也罢,看在都是亡国奴的份上,就再饶你这一次。杀人的滋味,并不好受,哪怕是和王君华一同作恶,不可饶恕的耶律观音,她也不想亲自下手。像王君华这种自己一定要亲手杀的人也就罢了,耶律观音,还是四太子亲自处置好了。直到耶律观音彻底离开,她才站起来,抚摸下儿子的面孔。这时,儿子的面孔已经转为一种苍翠的透明色。她心急如焚,再这么下去,儿子就保不住了。四太子,到底还要拖到什么时候才处置耶律观音?这正是显示他的真心假意的“绝好时机”,不是么?她走到门口,挥挥手,暗处,两名侍卫上前,将倒地的士兵扶下去。呼吸一口晨曦初露的新鲜空气,带着草原特有的微微腥草的香味,令人心旷神怡。可是,她却无心欣赏这样的草原美景,脚步茫然地往前走去,也不知接下来,到底能找到什么最有效的方法解救儿子。背靠帐篷的小帐篷,前面的狭长挡风的山谷,如一只绣花的绿色口袋。她停下脚步,觉得背后一阵奇怪的感觉。“谁,是谁在哪里?”她扭头,四周寂静无声。再一倾听,依旧无声无息。她摇摇头,想必是太累了,草木皆兵。正文肯定忽然想到秦大王。也不知为何会在这个时候想起他。也许,每一次危及的时候,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起他吧。可是,他不应该会出现在这里啊?她一惊,这是金兀术的地盘,若秦大王被发现,岂不是很危险?她紧走几步,四周空空如也,并无秦大王或者任何人的踪影。这才松一口气:秦大王,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在这里啊!这才转身又往前走。在她身后,一双眼睛露出来,如一只孤独的豹子。他身上沾满了露水,割鹿刀上也满是露水,遥遥盯着越来越远的女人。曾几何时,这样远远地看着,也是一种幸福和希望。“丫头,老子再给你一点时间,真的就只给一点了!”他转身就走,怀里火一样的烫,又是一种极其的兴奋,仿佛曙光在前,尤其是她那一声“是谁?谁在那里?”她竟然感觉到了自己!他欣喜若狂,比洞房那一夜更加喜悦,翻身上马,打马就走,跑出很远,才得意地哈哈大笑……耶律观音一阵狂奔回到帐篷。一名侍女悄悄进来,耶律观音喘息未定,压低声音:“王娘子离开没有?”侍女声音有些惊恐:“我们一路跟踪到前面,王娘子一行忽然就消失了。也不知是不是被前来接应的宋军接走了。”“那么快?”“奴婢也觉得有点奇怪。”耶律观音再也沉不住气,从床上下来,穿好衣服,几步走到门口,想想,又站住,压低声音:“快去叫小薇。”小薇单独住在一个隔间。她揉着惺忪的睡眼,惊讶地看着耶律观音:“姐姐,出什么事情了?”耶律观音神色紧张:“四太子今晚跟你在一起没有?”“没有。”“吃过晚饭,你不是侍寝四太子了么?”“可是,今晚四太子只是陪奴家进了屋子,喝了一会儿酒,就醉倒了。四太子在他的房间,耶律娘子可以派人去看。”小薇满腹委屈,以为耶律观音在抱怨自己“专宠”。耶律观音松一口气,原来四太子还在睡觉。她仔细地打量小薇的帐篷,虽然装饰得很不错,却绝非一等的华丽,身上的衣物首饰,也并非四太子赏赐花溶的那种超级豪华的阵容,只属于中等品。小薇见她的目光移动,误以为她是在羡慕,急忙说:“姐姐,这些都是四太子的恩赐,奴家不敢独享,正想找个机会拿去给姐姐分享……”耶律观音还是放不下心,立即拉过小薇,低头吩咐几句。小薇满面通红,“姐姐,四太子醉了,奴家怎么能?”“你总要用一番手段。”“可是……”耶律观音甚是不耐:“你就别再可是了”她从怀里摸出一只镯子,那是一只一等一的玛瑙镯子。小薇接过,细细看一眼上面精美的花纹,竟比四太子赏赐的还要贵重得多。她欣喜地正要收在怀里,忽然察觉到什么,一抬头,只见耶律观音呆若木鸡地换了个方向,嘴巴张得老大,仿佛回不过神来。在她面前,站着满头大汗的四太子。她仓促摆出一个笑容:“四太子,您怎么来了?酒醒没有?小薇,快去给四太子弄点醒酒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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