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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杜子说完,见韩征已没有旁的吩咐了,便行了礼,却行退了出去。
“等等!”
却是还未退至门边,已被韩征叫住了,忙又三步并作两步回了案前,“干爹还有什么吩咐?”
韩征淡淡道:“本督记得,施家除了张氏那个小儿子,还有个不足周岁的孩子?趁早把那孩子救出来,远远的送走吧,届时就说已葬身火海了,实则找户可靠些的人家,以后就不是施家的孩子,施家也算得上断子绝孙了。至于张氏那个小儿子,哪怕最后两家闹上了公堂,他亲生父母都身败名裂,性命不保了,他却年纪尚小,命应当是保得住的,至于以后该怎么过火,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他除了怨命,怨不得任何人!”
如此他的小丫头心里应该就不会觉着不忍,甚至是有愧、钻牛角尖什么的了。
小杜子这回总算瞬间就明白了韩征的意思,“干爹是怕万一那俩孩子也有个什么好歹,姑娘会跟知道张氏那个小女儿之死后一样,心里会不好受么?姑娘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心太善了,要儿子说,那些小崽子可一点不无辜……”
见韩征瞪他,忙讪笑:“就是要心善才好呢,这要是所有女子都跟那张氏主仆似的那般恶毒狠绝,世间岂不得乱了套?”
韩征这才收回了目光,“去吧。”
其实他真正的想法与小杜子差不多,无论是施迁,还是施二老爷那个尚在襁褓里的小儿子,他都不觉着无辜。
不然朝廷还制定株连之罪做什么,不就是为了约束所有人作恶之前,考虑到自己的亲人家小,就不敢轻易踏出那一步了吗?
既然他们托生成了那种父母的儿女,既然他们托生在了那样的家庭,那不论是好是坏,都是应当承受的,哪有什么无辜不无辜之说!
但清如医者仁心,觉着罪不及孩子,那也是她的可贵之处,他当然要满足她的心愿,横竖也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就当是替、替以后他们的孩子积福吧……
小杜子忙再次行礼,退了出去,对着恭候在外面的缇骑附耳如此这般一吩咐,后者便忙领命而去,很快消失在了黑暗中。
其时林妈妈已摸黑把施家人所在的西跨院四周都浇上了菜油,到底年纪大了,又自来养尊处优惯了,如此一番重体力活儿做下来,林妈妈累得只差要瘫倒在地了。
但一想到待会儿她只要一把火下去,施家所有人包括施延昌在内,都将被烧成一具具焦炭,再威胁不到她的太太和哥儿的性命安全,也威胁不到他们的清誉名声,她又觉得自己现下就是再累,都是值得的。
靠着墙喘息了一阵后,林妈妈稍稍恢复了几分体力,又摸黑把空了的菜油桶都送回了厨房原处,这才拿着火种,折回了西跨院。
很快火种微弱的光便照亮了林妈妈满是汗水的脸,让她忍不住无声的冷笑起来。
等火点起来,施家人都葬身火海后,官府势必会来人查探现场,若官府查不出什么端倪来,只能把事情定性为一场意外,那当然就最好。
以后太太便是寡妇了,带着哥儿虽孤儿寡母的,难免受人欺负,可太太有产有业,只要好生栽培哥儿,等将来哥儿长大成才以后,太太的好日子且在后头。
何况伯爷也不可能真一点都不管太太和哥儿了,伯夫人再厉害,闹腾得再凶又如何,难道还敌得过骨肉天性不成?
当然,官府查出端倪来的可能性显然更大,毕竟菜油哪怕燃烧殆尽了,也不可能一点痕迹都不留下,那便足以证明这不是一场意外,而是人为纵火了。
何况就只西跨院着了火,其他地方,尤其是太太的正院却一点都没被波及,本身也足以说明问题了,——所以官府将事件定性为意外的可能性,其实几乎就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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