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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庭芳快步上了台阶,眼瞅着沈知和萧云珠两个人说话间就进了房间。这是要独处一室?大魏朝何时民风如此开放?这是…有戏啊。周庭芳眼睛里燃烧着亮光。她轻手轻脚的跟上去。锦屏无奈,也只能跟上,还压低声音说:“兄长,我们这样偷听不好吧?”“可以偷听。只要不被抓住就行。抓住了你就抵死不承认。”周庭芳蹑手蹑脚的将耳朵靠近门。她蹙眉。她抓耳挠腮。怎么没动静了呢。下一刻,周庭芳立刻抽身,拉着锦屏正要离开。哪知沈知已经打开门,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面色十分不虞。眼底温度冰得能到冻死人。四目相对。周庭芳眨了眨眼。沈知正要张口,周庭芳却抬手阻止,一脸正色。“我懂。我现在就滚。”周庭芳拉着锦屏就跑。锦屏羞得无地自容,“兄长,咱们以后别做这样的事情了。”“那怎么行。本少生平最爱三件事,看美女、喜美食、好吃瓜!”周庭芳拉着锦屏往自己房间去。“沈知和许婉清的瓜我就没吃到,这次他和萧小姐的瓜,我吃定了!你快去弄点炒瓜子来,咱们挑个好房间,凑窗户边听他们说话——”沈知那一腔火伴随着那人跑得飞快的背影,如同一掌拍到了棉花上。他怒极反笑,对常乐厉声道:“常乐!再发现有人偷听,把耳朵给我割下来,卤了下酒!”楼下瞬间鸦雀无声。萧云珠迷迷糊糊的跟着沈知进了房间。等等。她进了沈知房间!破天荒头一遭啊!平常沈知见了她就跑。若非她轻功卓绝,怕是追不到沈知一次。这次沈知竟然让她进屋?那下次…沈知是不是就娶她了?那他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才好呢?萧云珠平日里追沈知追得紧,可是眼下和沈知同处一室,却有些手足无措。她绞着自己的手帕,柔弱无骨的坐在椅子上,面色含春,痴痴的盯着那个清俊男子。沈知真好看。和他生的孩子,肯定更好看。沈知对她很无情,甚至让她沦为京都的笑话。可是她都不在乎。爹爹说了,自己的夫婿得靠自己本事抢回来。当然,当年娘也是这么被爹给抢回来的!沈知那么好看,她也一定要把沈知弄到手!看着沈知那张清俊矜贵容色皎皎的脸,萧云珠只觉得什么气都没有了,人生…心平气和……“认识这个吗?”“当啷”一声。沈知从随身携带的荷包里掏出一块东西放在桌上。萧云珠脸色一垮。原来是有事找她!她随手拿起那枚精巧的箭簇放在手心,粗粗看了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眼睛一亮,手里拽着箭簇不肯松手。“沈世子。这件事情很重要吗?”沈知蹙眉不语。“这还是我们第一次单独相处呢。世子爷就没什么话想跟我说的?”沈知低咳一声,手指轻轻敲在桌面,“没有。”“你好无情啊。”萧云珠面色夸张的抱住自己。“我为你追出百里,冰天雪地,一片赤诚。整个京都再也找不到比我对你更好的姑娘啦!”沈知眉头紧蹙。若是世上有人能让他束手无策。第一是周庭芳。第二便是萧云珠。周庭芳是脸皮厚,心思黑,惯爱使阴招背后阴人,让他防不胜防。而萧云珠则是会撒娇,会示弱。沈知语气重了她就哭,要是动手她就跑,给个笑脸她就更进一步,活像无从下手的滚刀肉。最要命的是,萧云珠是将门虎女,自幼舞刀弄枪,身手一流,轻易能进他的身——还有她那个嗓门奇大、做事丝毫不讲章法的父亲。若非沈知上头有个皇帝小叔,萧家人怕是早就将他打晕拖进萧府成亲。萧云珠笑吟吟的凑上来,满头黄金珠翠晃得他眼睛疼。“世子爷,我告诉你这箭簇的来历。你娶我好不好?”沈知很头疼。沈知抽回箭镞,“罢了。我自己查。”“你就当真这么不想娶我?”“萧姑娘。”沈知一字一句,眸光清亮,“婚姻之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萧云珠盯住他。随后发出一声满不在意的嗤笑。“既然沈世子看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为何却要和许姑娘退婚?”沈知蹙眉,半晌才道:“我心有所属,并非良人。不忍耽误许姑娘后半生。”“那我也属你啊。”萧云珠说着又开始动手动脚,轻盈的身子便要往他身上扑,“你来耽误我后半生好不好?”沈知灵巧一躲。生出一根手指,点住萧云珠的眉心。“萧云珠。”男人眉眼冷冽,一字一句,显然压抑着怒火。,!“再胡言乱语,把你一脚踹出去。”萧云珠只好见好就收。她拂了拂帕子,脂粉香气,扑鼻而来。沈知忍着喉咙的干哑酸涩,低咳一声,手指继续轻轻点着桌面。“这个箭簇,上面没有任何标记或图腾,你到底认不认识?”萧家武德充沛,萧老将军南征北战几十年,做过散骑常侍、威武大将军、枢密使,掌管军政要务,对大魏朝内军务一块颇为熟悉。而萧云珠作为萧家唯一女儿,却依然被当做儿子养。据说萧云珠的闺房内,便有一座武器库。萧云珠只好又坐规矩,她这回认真看了一眼,才哀怨的看着沈知说道:“这是光寿十六年,大内皇宫新添的一批货。铜铁混制,因箭头比寻常箭簇更软一些,只采购了少量。这东西…怕是早就绝迹了,你是从哪里得来的?”萧云珠察觉到,沈知的脸色明显有了变化。他眸色一顿。眼底深处,仿佛突然蓄起了阴风冷雨。“你是说…这是大内特有?”萧云珠摇头,“也不一定。只能说…这东西至少是从大内里面流出来的。”见沈知脸色有异,萧云珠也忍不住紧张起来。“怎么了?”沈知收回箭簇,小心的放回荷包里,“今日之事,莫跟任何人提起。小心招来杀身之祸。”萧云珠眼波盈盈的盯着他。少女托腮。两颊绯红,双眸流盼。“沈知,我就知道……你果然是在乎我的!”下一刻,萧云珠一声惨叫。惊得一旁的周庭芳连忙打开窗户探出半个身子去看。她手里还抓着一把现炒的瓜子。窗户刚一打开,一条人影犹如蝴蝶翩跹,从沈知房中跃出。衣袖翻飞,珠翠摇动,萧云珠…就这么被沈知抛了出去。锦屏一声惊呼。周庭芳也目瞪口呆。这可是二楼!沈知竟然将一妙龄少女扔出窗外!这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周庭芳手里的瓜子和瓜子壳儿全都倒在地上。哪知,只见半空中身影一斜。萧云珠衣袖如风,翩然一跃,在半空中一个漂亮的空翻,随后稳稳落在地面。溅起一地雪花。萧云珠一脸惊魂未定,不可思议望着楼上那锦袍男子。“沈知…你竟让将我扔出窗外,你到底会不会怜香惜玉!”——啪。沈知并不说话,只毫不留情的关上了窗户。徒留萧云珠在雪地里打颤。萧云珠为了心上人,只着一件薄衫,露出雪白如藕的半截手臂,此刻在雪地里冷得瑟瑟发抖。余光一瞥。刚好看见在旁边看热闹的周庭芳。萧云珠一腔火气正无处可发。此刻一双美目瞪过来,恶狠狠的盯着她。“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周庭芳也连忙“啪”的一声。关上了窗户。萧云珠拍了拍身上的雪花,越想越气,尤其是想到刚才二楼看热闹的那个家伙。一身男子装扮,偏偏清瘦斯文,阴柔如同妇人。“瘦不拉几,娘们兮兮,像个什么男人。”“我大哥一拳能打十个。”“一个男人,长那么白净做什么?”“等等——”萧云珠瞳孔一缩。她记得,沈知的院子里也全是这种斯文白净的青年男子——不好。这是哪里来的男狐狸精!而关上窗户的周庭芳捂着胸口,坐在角落,心有余悸。锦屏陪她坐在地上。她盯着周庭芳发笑,“大人,你现在胆子好像变小了。”“锦屏啊。以前我是天子近臣,无人敢动,因此不管世子公主我都不怕。可是现在……”周庭芳上下打量自己一眼。“现在我是个寡妇。还是个女扮男装的寡妇。你可听过寡妇门前是非多这句话?”锦屏摇头,对她莫名很有信心。“大人,我相信你就算成了寡妇,也一定是全天下最厉害的寡妇。”“不管大人是状元、是兄长、还是寡妇,锦屏都跟着大人。”周庭芳一愣,随后摸着锦屏的头,笑了。锦屏也微微一笑。恍惚间,她又回到了十几年前。她被人贩子关进囚牢里,在西市人畜市场衣不遮体,被人打量挑选。买家时而扒开她的牙口,时而揪揪她的头发,时而赤裸裸打量她的身体。随后都摇头走开。她知道,如果没人买她,她就得继续挨饿和挨打。小小的她并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她只记得那种恐慌和饥饿的滋味。那个时候,隔着栏杆,大人也是像现在这样,轻轻摸她的头。丝毫不嫌弃她衣衫褴褛、浑身酸臭的样子。反而眼底流露出她看不懂的温柔。“小姑娘。长得那么可爱。不如跟哥哥走好不好。”她那时不知,眼前那个一身少年打扮模样的人,和她一样,也是个女子——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她只知道。她以后有家了,有依靠了。眼前这个人去哪里,她就得会哪里。眼前这个人在哪里,她就会在哪里。大人,是她的依靠,是她的命。——————————————————入了夜,不知怎的,气温急剧降低。雨夹雪,簌簌而下,驿站外面的山林、树梢、官道全是一片银装素裹。再有十五天,便是年关。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冷。驿站里万籁俱寂。今日整个驿站被萧云珠包下,除了萧家的人,便只有沈知带来的二十人。小小的驿站住得满满当当。入夜时分,风雪不止,簌簌有声。期间还夹杂着一声声咳嗽。后渐渐剧烈。沈知几乎咳了半宿,无法入眠。后又发起低烧来。锦屏胡乱披着一件外袍,急匆匆的行走在驿站二楼的风雨廊桥。沈知房间里亮着灯。从窗牖看过去,里面人影纷杂,一阵阵压低的说话声音传来。很快,屋内众人只听见门“吱呀”一声从外面推开。锦屏探头探脑的撞了进来。沈知的房间里,人很多。萧云珠、常乐、孟大夫全都在。屋内灯火通明。沈知坐在床上,身披一件厚重的白色锦裘,手里煨着手炉,脸色发红,却又苍白,双眸如星。瞧着…像是生病了。锦屏登时顿在那里。张了张嘴,却没说话。萧云珠登时面色不虞。但凡出现在沈知身边的,不管男的女的,只要长得略有姿色,萧大小姐就立刻陷入战备警戒状态。尤其是沈知此行,带回来的唯一女子,便是眼前这丫头。瞧着不像是奴仆。“做什么?”萧云珠斥了一声,“没看到世子病着吗?”锦屏这才看到孟大夫的药箱。沈知咳了好几声。声声不断,几乎要把肺都咳出来。他脸色青白交错,病体难撑,气若游丝,眼睑下一团显眼的青乌,脸上疲惫之色浓重。仿佛下一刻要随风而去。他冲锦屏招了招手。声音干哑得不成样子。“怎么了?”一听沈知如此耐性,萧云珠咬紧下唇,妒心大气,双手抱胸,恶狠狠的打量着锦屏。哼。这死丫头,长得还有点好看。今天傍晚,便是这丫头和那个叫周方的男子躲在窗台偷看。她又让仆人去打听过。这两人确实不是奴仆,只说是沈知的朋友。着实是令人生疑。若非京都暗地里流言汹汹,她才不会日防夜防,男防女防。怪只怪,她家世子也太过俊秀,什么脏的臭的都引来。沈知这一出门便是一年,眼下终于回了京都,还不知道京都多少小娘子们要争先恐后的迎上来。她,萧云珠,一定要把沈知看得牢牢的。:()世子的白月光又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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