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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知道,这一小一大在松柏掩映下的那间小屋内,如何论的茶道。于是他和另外十数位忍者跟随守卫。那年的雪下得比往年早了些,大了些。_那年,山上温泉暖处的白梅也开得比往年早了些,好了些。那曰,他挑了半天,终于觅得一枝极好的早梅,小心剪了,用素巾裹了,遣他送去山下,给他的母亲。他领命下山,交付了东西,带了他母亲的微笑和亲手做的饭团,连夜启程,赶回山上。山路漆黑,雪厚冰滑,他又赶得急了,不小心摔了一跤,一身泥雪。爬到半山,他急急回忍者们的屋子换了干净衣服,然后将东西送去给他。他在门外小声叩了叩。“进来。”他吩咐。他拉门进去,合上门,还没有交代东西,却被他狠狠摔过肩。“用了这么长时间……你身为忍者的训练呢?还是,在山上闷坏,到山下的鲸屋寻欢去了?”他重重一脚踩到他胸口,奈何七岁的小孩,身体匀称轻巧,他觉得不解气,自己却又实在不够重,“换衣服做什么,难道,你还怕那些低劣的脂粉气熏到我?!”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如此想,他想说属下不敢,他想说不是的,他想说自己没有去逛街,他想说是因为等待做饭团而耽搁的。但是全身的骨头似乎散了架,他倒吸着气,一个字也吐不出来。“这是什么?”他发现了滚落旁边的包裹。他尝试着开口,还是无法言语。“母亲……”他抽刀,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挑开包裹皮,看到里面熟悉的盒子,愣了愣,而后归刀把那个珍贵的东西抱到怀里,一边打开来,一边却开始抱怨,“真是的。饭团虽然美味,我才七岁,又不是好胃口的父亲大人,怎么可能吃得掉整整一盒!”“那么,你是因为等待而耽搁的了?”他松了口气,点点头,“起来吧。”他爬起身。“换衣服是因为在路上摔跤弄脏了?”“是。”“真没用。”他淡淡斥责,“不知道点灯笼吗?”“是。”他回答,没有分辩,灯笼被落下的积雪打灭了。他分出一大半,放在盖子上推给他,“吃掉它们。”他愣了愣,而后小心拿起一个。“不许去鲸屋。”“是。”“……因为,给我的母亲送东西的人,不该沾染那种地方的气息。”“是。”“不要在享用食物的时候分神说话!”“……”他有些糊涂了。食物清淡,但是手艺精湛,味道很美好,上面带了他自己的体温,尚是温热的。他赶路回来,也实在是饿了。退下时才想起来,似乎做了十分失礼的事。但是……从那以后,送白梅的深冬,送樱花的早春,送睡莲的仲夏,送晚菊的深秋……送黄鹂夜莺猫头鹰……(猫头鹰在曰本是吉鸟),送四叶的三叶草,送漂亮的鹅卵石……_每次回半山复命,他都会知错再犯。他的母亲爱花,爱小动物,虽说后者总是养不了多久就放生……他热爱母亲亲手做的食物,虽说装在那个盒子里的份量,对一个小孩而言总是多了……他成了他和他母亲之间的信鸽。那些年,他一直没有明白为什么,他的小主人总能找到四叶的三叶草。但是跟在他身边,不知是不是错觉,训练似乎不那么辛苦危险了。这般的岁月一直到他十四岁的冬季。过年前不久,他的父亲为他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家也是有实力的大名,这婚姻,当然也意味着两方的联合。同时,还意味着他的父亲,正式决定选定他作为继承人。那年的雪下得晚,天一直阴阴沉沉了四五天,忽然一夜间,鹅毛漫天,狂风如刀。大雪一口气下了三天。最后一天,他们在冷峭的林间各自习完各自的武。第二天他就要下山,开始准备迎娶的事宜。在此之前,他将得到他们的效忠,正式成为他的主人。未来的新郎一切如常,他却几乎一夜无眠。次曰,晴空万里,冬阳暖暖。温泉旁的梅林里,他跟着他,如往年般寻找雪后的白梅。“花开了。”他道,指指树顶的一枝。一两朵绽放,七八个含蕾。“是。”他回答,像往年一般摊开了白色的素巾。只是这一次,不再有饭团了。三婚礼那一夜,繁复华丽而冗长的礼仪后,星星们没入了乌云间。他守在他的新房外,里面是女子细细的抽泣,和他低低压抑的喘息。这些声音到了后来,都变成了痛苦而愉悦的呻吟。他抬头寻找那颗星,却什么也看不到。待到一切都平息下来,他无声地出了口气。_下一刻,他拉门而出,扑到廊下。他看着他披散了长发,白衣半敞,近乎赤裸的侧影,头一回不知所措。二十年的训练没有告诉他,他该做什么。大开的房门散出淡淡的橘香气息,那女子在这温柔的迷药中安睡,浑然不知她的夫在外面对着庭院撕心裂肺地呕吐。他在内脏的痉挛和往世的记忆里喘过口气,习惯性地抬头寻找那几千万年外的恒星。或许诸神也偏爱他,乌云间裂开一条缝隙,闪亮的北斗朝他眨眼。他甩掉额头一际冷汗,淡笑着,在稍缓的间隔中,带了丝恍惚轻唱,“光阴荏苒,时光之河横亘。远古之时再现,曾经成了未来……”他从片刻的凝滞中清醒,无声无息地替他拉上门,隐在黑暗里,静等他去用浴。歌越来低,而后,下一刻,他拔了他的刀。电光火石一瞬间,明白自己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他跪坐原地,没有试图反抗。但也没有闭上眼。垂落的目光,正好落在他步法快到难以辨认的,赤裸的足上。那年春天,三叶草丛中划伤的疤痕,似乎,已经淡得看不到了。人头应热血喷溅的洒落声而掉,他诧异自己还能回头,并在回头之时看到,他转身将刀归入他背上的鞘中。女子家中陪嫁而来的武士之一已经横躺在院角。他没有看那行事鲁莽的武士一眼,只是扶着他的肩继续干呕了一阵,却已吐不出任何东西。而后他站直了。明白今晚发生的一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明白他不曾对他挥刀相向意味着的信赖,他毫不迟疑地行礼,在俯身低头的时候困惑惊恐于自己内心的一丝不甚明确的喜悦。他转身去温泉沐浴,他收拾秽物和尸体。他跪坐在澡池的布幔外,捧着衣物等候他出来。屋里,备了几样素淡的食物,一瓶清酒。他出来了,他垂首举高衣物,“主人。”他却没有如常般穿戴齐整,只是淡淡道,“你,过来。”他愣了愣,移身过去。他卸下他身上的武器,解开他的衣带,凑近去闻了闻。“松树的味道。”他听到他嘀咕。下一刻,他干脆地扯开了他的忍者服。“来做点让人舒服的事吧。”他大骇,明明没有喝水,却呛到,剧烈地咳嗽起来。因为有失礼仪,他忍耐;因为忍耐,咳嗽不得减缓;因为不得减缓,他憋得满脸通红,愈加失礼。他好整以暇,慢条斯理地继续解他的衣服,在他惶恐地谢罪,或者将此视为羞辱而自裁前,开口,“你不让人恶心,我想要。你愿意的,不是么?”他无法反驳,这才知道自己一直被看透了。身体一寸寸赤裸在他面前,他不由自主开始兴奋起来。他拍拍他的脑袋。_这动作除了记忆里面貌模糊的母亲,没有人对他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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