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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此人升到了驿站主事,怎么都算拿了二三十年朝廷俸禄了,竟能说出让受灾百姓“忍忍就过去了”这种话。
难怪以前有些人总爱发表些满怀怨愤的诗文,大骂朝廷上下全是蠹虫了。
基层官吏算得上是直接接触当地百姓的人了,他们对待百姓的态度尚且如此,那些真正身居高位的达官贵人如何能体恤百姓的艰苦、怎么做到他们口中的为国为民?
不过都是些挂在他们嘴边博取名利的空话而已。
江从鱼心中不乐,记下了对方的姓名,与陵游一起离开了驿站。
陵游漫不经心地掏出酒葫芦喝了口酒。
江从鱼道:“小心喝醉了堕马。”
京官堕马的事故并不少见,不少人负伤在家休息还要跟人和诗纪念自己这难忘的体验,是以江从鱼在翰林院读了不少这种“堕马诗”,对于这类事故还是相当警惕的。
陵游道:“你以为谁的酒量都和你这么差?”
江从鱼道:“胡说八道,我酒量好得很,我连和草原人喝酒都没输过。”
陵游也觉得挺稀奇,江从鱼这酒劲不是当场上来的,还能让他清醒着回到自己的住处才倒下。倒下后他也不闹腾,就是比较好哄,人家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乖得要命。
倒是能给外人一种他酒量很好的错觉。
陵游道:“我走了。”
江从鱼不舍地道:“你在地方上若是看到什么情况,记得写信告诉我。”
陵游点头,往前骑了一段路,才发现江从鱼没回城,而是往另一条岔路走。
“你去哪儿?”
陵游调转马头追了上去。
江从鱼道:“听说已经有些灾民去了附近的义庄,我去看看他们的情况。”他在周围有个庄子,要是有需要的话可以先让他们在里头过个冬,熬过了这个冬天再考虑别的。
陵游一语不发地跟着他往义庄方向走。
江从鱼奇道:“你不走了?”
陵游道:“大灾之后常有大疫,这些人不知有没有带病的,我怕我一走你人就没了。”
江从鱼的神色也严肃起来,忙说道:“那你要看清楚点,京师人口稠密,若是出现时疫可不是开玩笑的。”
陵游看了眼灰沉沉的天色,叹着气道:“放心吧,这个我熟,我从小就跟着师父治时疫。”
少年时跟着师父走遍大江南北的记忆涌上心头,陵游觉得自己幸运至极。比起陷入皇家纷争或者面对相看两厌的家人,倒不如这样逍遥自在地长大。
两人骑马来到义庄,只见里头停着不少棺木。
这是周围许多没来得及下葬之人寄放棺木的地方,有些是因为家贫,有些是因为路远,许是棺柩多了,整座义庄便给人一种阴沉幽冷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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