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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芜这一觉一直睡到午时,才有女使进来唤醒她,说谢七公子已经装好牛车,等了她许久。她再不醒,今晚之前恐怕无法抵达家塾。
妙芜爬起来看了看日头,赶紧洗漱一番,随便抓了点吃的,背上竹箧,一路奔跑到男客厢房所在的院子,由着小厮引她去了马棚。
“六哥,我不与他们一道走。你另外送我!”
妙芜刚踏进马棚所在的院子,便听见王雁回的声音。
王雁回一转头见到她,立刻冷哼了一声,拉着谢妙音钻入马车。她的声音隔着车帘子闷闷地传出来。
“六哥,你既不愿意送我,便另外找个人来替我们驾车。”
王牧之抱歉地朝妙芜笑了笑,又冲谢荀作了个嘴型,无声地说:“这是位祖宗,我开罪不起。”
谢荀嘴角勾了勾,皮笑肉不笑地往车辕上一坐,手中的小鞭子指了指妙芜:“你还不上车?”
言罢,冲看守后门的太极观弟子道:“开门。”
妙芜赶紧背着竹箧爬到车上坐好。
道观后门大开,牛车从专用的青石车道上缓缓地驶了出去。妙芜回头看,只见王牧之站在马车旁边,微微倾身,眉头有些不耐地微微皱着,似乎正与车中的人对话。
“唉。”
妙芜转过头,捧着脸叹了口气。
谢荀一条腿屈起踩在车辕上,另外一条腿自然地从车边垂下。他身体后仰,靠着身后的箱栊,整个人长手长脚的,窝在这样小小一辆牛车上似乎显得有些局促。
“你唉声叹气什么?”
“唉”,妙芜再度叹气,“我看这个王雁回忒记仇,只怕到了家塾,我要天天和她撕架了。”
谢荀轻哼:“你还怕这个?”
“也不是怕,就是烦你懂吧?如果天天有人蹲边上等着给你使绊子,你烦不烦?”
谢荀凝眉道:“进了我们谢家的地方,她倒敢欺负我们谢家的人。”
他说完忽而斜瞥了妙芜一眼,妩媚的桃花眼似笑非笑。
“使绊子可不是你最擅长的吗?”
妙芜道:“谢琢玉,你这话可扎我心窝子了啊。你扪心自问,最近我可有给你使过绊子?没有吧。我已经改邪归正了呀,你怎地还斤斤计较?哼
,做人这般小气,真是枉为男儿。”
前面的话谢荀倒还没什么,听到最后一句“枉为男儿”,他便直接伸过手来按住妙芜的头发一通乱揉。
胭脂好不容易给妙芜梳了个精巧的发髻,全被这厮给揉乱了。
妙芜气得,在路上就把头发解了,用手拢着梳起辫子来。
少女头发松软,在阳光下呈现出和眼眸同系的深棕色,蓬松地垂在脸颊旁,衬得明丽的面庞愈发柔软无害。谢荀看着看着,心间忽然漏跳了一拍。
他几乎是有些慌乱地收回眼神,抬手按住急遽跳动的心口,迷惑地想着,我这是怎么了?
这头老黄牛今天总算不辱使命,顺顺当当地将他们拉到了家塾。
到了家塾,先去司掌食宿的长老那里领了宿舍的钥匙。
家塾中的宿舍是两人一间的小院子,南北朝向,中间一间书房公用,东西两翼则各有两间屋子,为弟子们行居起卧之地。
男女院子分开,男弟子的院子皆坐落于紫竹林,女弟子的院子则位于碧桃林。
谢荀将妙芜送到碧桃林,帮她把箱栊搬入屋内,便赶着牛车走了。
幸好屋子皆已收拾干净。妙芜将铺盖铺好,取出常用之物摆到桌上,架上,便拿着钥匙走到院门,抬头一看,只见月洞形的院门上嵌着一块石匾,上面书着:乾一十三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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