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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正是春雨滋润的时节,山间野菜一茬茬地长
,妙芜提着个小篮子,和段红昭还有几个婢女一起蹲在田埂边上摘野菜,几个少年则被柳悦容支使着,钓鱼的钓鱼,下河摸虾的摸虾。
柳悦容自己则叫小厮搬了桌椅放到鱼塘边的草亭里,生火煮起茶来。
等妙芜她们摘完野菜回来,柳悦容便递给她们两盏刚刚点好的茶。
妙芜喝不惯这种点茶,只稍微抿了一口就放下了。她踮起脚,左右望望,看到王牧之正坐在池塘对面钓鱼,表情严肃,一动不动,如临大敌。
段红昭走到他身边,往他身旁的小木桶里瞄了眼,哈哈大笑:“半个时辰了都快,你还一条都没钓上来啊?”
王牧之恼羞成怒地低叱道:“你再这般大声,上钩的鱼都被你吓跑了。”
段红昭朝水里望了一眼,拍了拍王牧之的肩膀,摇头叹息:“哎呀哎呀,你这鱼要再钓不上来,我们午饭只能啃草了。”
姑苏王家六郎,名下五十座道观都打理得井井有条,怎么可能败在钓鱼这件事情上。王牧之不信邪,你说这池塘里那么多条鱼,怎么一条咬钩的都没有呢?
妙芜看了一圈,不见谢荀和谢谨,便问:“我大哥和小堂兄呢?”
柳悦容用拨火棍拨了拨红泥小炉里的炭火,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小堂兄?”
妙芜心中一时不解他何以这样反问,点点头道:“嗯,柳前辈,我两位兄长现在在何处?我去给他们送点水。”
柳悦容抬起拨火棍往西边一指:“那边。”
妙芜谢过,提着个大茶壶,拿了两个茶杯蹦跶过去,走了一段,果然远远望见两人脱了鞋,下了河,正有模有样地在河里摸虾。
她紧走三两步,快到河边时,听到谢谨对谢荀说:“那一日你和大伯父在书房中究竟说了些什么?竟能把大伯父气成那样?”
谢荀随手把几只摸到的河虾丢进竹篓里,风轻云淡道:“我和父……家主说,让小九来当少主。下月初一,以碧桃花令召集各家长老,在宗族集会上正式宣告。”
什么?!
妙芜瞪大眼睛。不是啊,小堂兄,你这么看得起我吗?
突然听到这样一段谈话,妙芜一时间有些尴尬,正在进退两难之间,忽然听到谢谨唤她
:“阿芜。”
妙芜只好硬着头皮走到河边蹲下,亮出手里的大茶壶和茶杯。
“大哥,我带了茶水来,你们渴吗?”
谢谨温柔笑道:“你既带了茶水,就给我倒一杯吧。”
妙芜倒了杯茶给他,然后又倒了杯茶递给谢荀。
谢荀踩着水走过来,从她手里接过茶杯,二人指尖相触,他的指尖微硬,她的指尖柔软。二人各自僵了下,妙芜很快就松开手指,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妙芜心里有点奇怪,她最近这是怎么了?
谢谨暗暗观察,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尽管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还是敛眸强作镇定。
妙芜蹲在河边的大石头上,低头瞧见河水清亮,指头大小的黑色小鱼摇头摆尾地从石缝里游过去。她不由起了点玩心,伸手就想去撩那鱼。
旁边忽然递过来一只空茶杯,准确无误地塞进她手里。
妙芜仰起头:“嗯?”
谢荀皱眉道:“别碰河水。”
“诶?”
谢荀逃避似地转过身去,只丢下一句:“水凉伤身。”
给两人送了茶水,妙芜蹲在河边看他们摸小鱼摸小虾,自己不但不能下水,谢荀甚至连根指头都不叫她碰水一下,一瞧见她有玩水的苗头就厉声喝止,好像那水有毒,会吃人一样。
妙芜蹲了一阵,实在无聊,就又提着茶壶溜达回去陪柳悦容择野菜了。
谢谨和谢荀捉了满满一小竹篓的小虾,并肩往回走时,谢谨忽然叫住谢荀:“琢玉。”
谢家大公子对弟妹惯来是温和关切的,然而此刻他面上寒如冰霜,双目逼视着谢荀,像是要一直看到他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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