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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话说一半打住了,停了好一会儿,“我不知道。”鸣寒冷笑,“那怪了,你这种人,事后居然不对他寻死感到好奇?”“我好奇过。”娄小果声音低下来,“也试图去查过,但没查多久,我就放弃了。”鸣寒问:“为什么?”“我不敢。”娄小果说,他曾经非常想知道那天薛老师为什么走上顶楼,薛老师那么优秀的一个人,遇到了什么会非得寻死?可是他一方面想知道真相,一方面又害怕知道真相。“你是怕警察再一次注意到你。”鸣寒戳穿他,“调查难免接触人,而接触的人多了,你的秘密也可能泄露。”娄小果和鸣寒对视片刻,从胸膛里挤出一声笑,“你也不用这么刻薄。是,我就是在逃避,不知道他为什么寻死,这对我没有坏处。你想知道的话,大可以自己去查。你是警察,不像我有这么多顾虑。”鸣寒说:“我已经查到了。”娄小果眼神一瞬间认真起来,“什么?”鸣寒说:“想知道?”娄小果胸口抵在桌子上,鸣寒却敲了敲桌子,“和你关系不大,等我审完了,心情好的话,再跟你聊聊。”娄小果眼中浮起厌恶。“好了,我们继续。”鸣寒道:“历束星和平依依的案子告结之后不久,你就退出了田径队,高中也没有继续在南溪中学就读。怎么,有心理阴影了?历束星不在了,再也没人惹你了不是?”娄小果答非所问,“我不是天生的杀人魔。”鸣寒:“哦?”“我也会恐惧,留在田径队的每一天我都会想到历束星、薛老师。”娄小果干涩地笑了笑,“我现在说我很后悔杀了他们,你们也不会相信。但事实就是这样,我后来经常想,我为什么会被历束星吓住?我报警不就好了吗?为什么非要自己去杀人?但我那时真的没有办法,一个小孩,没有办法。”过了会儿,娄小果又说:“我的膝盖其实已经被历束星练废了,以后也不可能参加大赛,不如在谁都没发现时退出,反正那时我有很正当的理由,学校刚出了那种事,人心惶惶,我妈也担心我,不再强迫我。”离开南溪中学后,娄小果过了一段看似自由自在的生活,从一所平平无奇的高中毕业,在人群中假扮普通人。但薛晨文“拯救”他的行为,早已在他心中种下邪恶的种子——遇到问题,靠暴力解决,杀人,却有人兜底。高中,娄小果就意识到自己对女人没有兴趣,上大学后交往了一个大他很多岁的男人。老男人只是觊觎他年轻的身体,所以当他被老男人踹了之后,也喜欢找年轻的伴儿。不过这中途有个插曲——任洁。小时候因为家里穷,学业也很紧,娄小果没有时间好好对待自己的爱好:画画。成年后衣食无忧,且有了大把的时间,他开始自学画画,买来不少画具,兴致来了就画上几笔,懒得画的时候就上网看别人画。
一个卖文具的主播走进他的视野,那个叫“伊卡”的人长得极其清秀,完全符合他的审美。他几乎每天都守在“时光巷子”的直播间,从来不互动,只盯着“伊卡”。起初,他以为“伊卡”是男生,这样精致的男生他以前从未见过。但看得久了,他开始怀疑“伊卡”是女扮男装。仔细一想,“伊卡”从未说过自己是男是女,粉丝们好像很吃这一套,说对“伊卡”的喜爱很纯粹,就是喜欢“伊卡”这个人,和“伊卡”是男是女并无关系。但他不行,他只喜欢男人,如果“伊卡”是女人,他不可能对“伊卡”感兴趣。这问题困扰着他,他萌生出见一见“伊卡”真人的想法。很快他查到,“时光巷子”是南山市本地的企业,又从杜光宝的口无遮拦中得知,“伊卡”直播的地方很可能就在市郊的岚湾坝。他来到岚湾坝,在街上一眼就认出了他视作赛博情人的“伊卡”。如果说“伊卡”在网上雌雄难辨,那在现实中就很好分辨了,虽然她仍是偏中性的打扮,但仪态一看就是女人。可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想象中的失望,仿佛早就有心理准备,平静地接受了“伊卡”是个女人。也许就像粉丝们所说,他爱的也只是“伊卡”这个人,和“伊卡”的性别没有关系。不过确定“伊卡”是女人,他的爱也变了性质,不再幻想占有“伊卡”,而是希望“伊卡”过得好。他也不明白这种情感的转变是为什么,也许是亲眼看到“伊卡”的胆怯、懦弱,生出了恨铁不成钢的心思?他知道了“伊卡”的本名,任洁,一个普通得乏味的名字。失去镜头的包装,任洁也确实很乏味,说话声音很小,总是低着头,害怕得罪人,逆来顺受,却又很善良。善良,一个离他很远的名词。但是拥有这种品质的人又曾经离他很近。因为任洁,他想到了一个很久不曾想起的人,那个为他顶罪,背着骂名离世的人。他始终不明白薛老师到底遇到了什么迈不过去的坎儿,想来想去,一定是因为懦弱,最后又因为善良救了他。善良和懦弱的人,他看不起,却也放不下。他对任洁越发上心,想要改变她。任洁告诉他自己那早逝的父母、抚养自己又压榨自己的小舅,她非常讨厌镜头,却又不得不按照小舅的要求,在镜头前卖笑。她的破碎感是真的,来自她破破烂烂的灵魂和尊严。他想将她缝补好,决定带她多接触外面的世界,担心她不适应,所以请她来电竞酒店画画时,刻意让母亲别来打搅。那天她笑得很开心,他也有种难以言说的满足感。薛老师救下他,希望他当个好人,那他帮助和薛老师有相似特质的人,算不算是做个好人呢?他踌躇满志,为“改造”任洁拟定了好几个计划,打算挨个实施看看效果。然而就在他的生活因为任洁而改变时,一柄从过去挥来的剑,将他钉在了现实的冰冷上。他发现有人在跟踪自己、调查自己。这太奇怪了,他只是一介平民,和富豪老男人早就分道扬镳,谁会这么做?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因为南溪中学的案子。当年薛晨文坚称是自己杀害了历束星和平依依,但据他观察,一些警察似乎直到薛晨文死去,仍认为薛晨文背后还有一个人,但始终没能找到证据,唯一的嫌疑人又死了,才不得不作罢。难道警察终于查到他身上来了?可是为什么?警察当年都没有怀疑他,现在为什么还会盯上他?不是警察,那是谁?他想到薛晨文哭泣和上天台的那两次,有人伤害了薛晨文,这人对薛晨文了如指掌,所以知道薛晨文为他顶罪?他不敢调查这人,这人反而查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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