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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自己的下颔冒出了一点青色的胡茬,摸着很刺手,他拿起刮胡刀,把多余的胡茬给剃干净了,下颔又是光滑的。可就算他把胡茬给剃了,他这面相看着还是很凶,跟蛰伏在树丛的野狼一样。身后传来了轮椅碾磨地面的声音,他一转身,傅竞川西装革履的模样就倒映在他的眼底,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傅竞川就将一台拆过封的新手机,递到他的跟前,“助理一早就送过来了,我让他给你换了张电话卡。”手机是市面上刚研发出来的最新款,一台得要将近万把块。江律心底翻起五味杂陈,他张了张嘴,说:“谢了。”“你看着不高兴。”傅竞川看着他,没错过他脸上的丝毫表情。“没有。”江律别过脸,他觉得这一刻,自己好像真的是被傅竞川包养的小情人,事后就给他一点好处,“我旧的那张电话卡上面,还有好多联系人,现在换了卡,我可能就找不到他们了。”“找到他们有什么用。”傅竞川一针见血。“什么?”江律不知道傅竞川的语气怎么突然就变了。“你妈生病,没有人肯借钱给你,那种亲戚、朋友,根本就没有联系的必要,你说对吗?”傅竞川直截了当,切中要害。空气像是凝滞住了,江律的呼吸都有点喘不过来,他蓦地点了点头,似乎是认可了傅竞川的这番话。在周韵生病期间,他找过邻居借钱,找过他的亲生父亲借钱,找过朋友借钱,找过亲戚借钱,但他们都对他避如蛇蝎。就像傅竞川说的那样,他确实没有再联系的必要了。江律的的心脏像是悬起来,有点密密麻麻的疼,但他很快就想通了。他快速刷完牙,想到昨天跟傅竞川说的话,“我等会儿要出门,可以吗?”傅竞川没有拦着他,“你要去哪里?”江律转眼就忘了拳场的事情,走到衣帽间里,从规整的衣柜里随便拿了衣服换上,“去转转。”傅竞川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扶手,“把新手机带上,早点回来。”江律的眼睛被衣服蒙住了,声音也有点闷,“好。”他肯定要带手机出门的,要是没有带手机,都不能做公交、地铁了,也不能联系人。少爷在楼下等着您江律坐在公交车最后排,他的手臂撑在下颔,远眺着车窗外的景色。南岛区是老城区,楼房破旧、矮小,旁边还有大型的化工厂,黑烟不知疲倦从烟囱涌出来,与空气交融。在化工厂的旁边,有一条溪水,是通往港口的,这条溪水是脏污的、黑得发亮,还有人往溪水里丢废弃的糖果纸、食品袋、包装盒,素质是建立在生活有保障的前提,南岛区的居民是下等人,这里的人,就连温饱都成了问题,也就没有所谓上等人的素质了。公交车一路走走停停,在终点站的化工厂停下来。江律也下了车,从化工厂到地下拳场,只有一两公里的路,但他现在不能去地下拳场了。
他想去医院看望周韵,但又会刺激到周韵的神经,导致周韵的病情加重。他现在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他感觉自己就好像是漂浮在汪洋大海中一叶踽踽独行的扁舟,没有方向,也没有归处。他平时不喜欢一个人住在枫南居,别墅很大,空荡荡的,傅竞川不在的时候,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别墅里的佣人都不会跟他说话,可能是傅竞川授意的,也有可能他们天生就不爱说话。他站在河对岸,极目远眺是肮脏污秽的溪流,再旁边就是化工厂,再往前走,就是南岛区的居民楼。他知道后面有人,走得也很慢,傅竞川说不可以将保镖甩掉。居民楼这边很热闹,他的面前有一条十字街道,车流不断汇入、涌出,在靠近南边的电线杆下,有摆摊的小贩。阿嬷的头上裹着头巾,卖着刚摘的水果,黄澄澄的,是芒果。旁边还有卖卤料的,卖麻辣烫的、卖凉皮的,他们都是开着餐车,只有阿嬷是用尿素袋摊开在地上来卖水果的。江律跟阿嬷买了袋芒果,他是用现金,阿嬷很高兴,爽快地给他抹了零头,阿嬷说只有用现金,这钱才能到她账户上。江律觉得自己做了件善事,他提着一袋沉甸甸的水果,正准备朝前走,阳光刺眼,他眯了下眼睛,突然瞥到一群黄毛在欺负人。居民楼的水果店没有营业,绿色的拉闸门是锁着的。黄毛们将一个看着比较瘦弱的男孩堵在拉闸门上,男孩的后背都撞到拉闸门,这里的门都用了几十年了,布满污垢、也摇摇欲坠,被男孩一撞,拉闸门不堪重负地发出嘎吱声。其中一个黄毛,高颧骨,眼窝凹陷,脸上有刀疤,看着就是不和善的面孔。他穿着条纹衫,挑着眉,“总算是让老子逮到你了。”男孩怯弱,泪水都快要从眼眶里挤出来了。“婊子生下来的贱种,整天都想着被男人干吧!我看你每天都去ktv上班,是不是跟你妈一样,在做婊子才会做的事情?”黄毛肆无忌惮地打量着男孩,“我瞧你这样子,肯定水很多吧。”其他黄毛也跟着笑,露出一口黑黄的牙,一看就是老烟枪了。“我只是在ktv里卖酒,不做别的。”男孩胆子小,面对一群不怀好意的黄毛,他连解释都是小声的。“谁知道呢!ktv那种地方,有哪个人是干净的?”条纹衫又笑了。“你们想干什么?我得回家了。”男孩想走。条纹衫的胳膊肘横在男孩的前胸,他嗤笑了声,“走,哥们今儿个就不走了,想尝尝你这小婊子的味道。”这话说得实在是轻浮、浪荡,男孩的眼睛睁大了,他扭捏了半天,都没有说出完整的话,他似乎是被眼前的黄毛给震惊到了。“真骚阿。”条纹衫看着应该是这群男人里面的大哥,他揪着男孩的衣领,轻嗅着男孩脖颈散发出来的味道,在这样的夏日,男人们都是汗流浃背,身上有股咸汗味,但男孩好像身上是香的。男孩脸上急遽变了白,“你胡说。”“我哪里胡说了。”条纹衫看着男孩的裤裆,“让哥几个看看,粉不粉。”说着就要去抓男孩的裤子,男孩看着就是受气都不敢吭声,果真也不敢拦着条纹衫碰他。江律中二病又犯了,满脑子就是见义勇为,他走过去,拨开人群,一把就握紧条纹衫的手腕,只听到耳边一声巨响,是条纹衫的哭天喊地的哀嚎声:“我、我的手好痛啊……哪个杀千刀的敢碰老子!”“欺负小男孩,你还是个男人吗。”江律单只手,恶狠狠地拧着条纹衫的胳膊,他像是没有费吹灰之力就制伏了条纹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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