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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南的胆子果然增大,睁开眼睛,灼灼地看着他,又亲了他几下,像只啄木鸟,她亲上来的间隙,盛君殊继续用手指梳理她的脑后发丝。
盛君殊的心情复杂。
他不知道别的夫妻是什么样,是不是也彼此不说话,突然开始……这样……
但他无师自通地觉得,这梦境很胆怯,说话和开灯一样,都是一种惊扰。
时值隆冬,王娟不再来了,换成郁百合穿着厚羽绒服,每天踩着雪过来探病,手里提一袋保温盒。
盛君殊的袖子挽到肘上,露出蔓延青色血管的手臂,正量血压,每天早晚各一次。
“老板你放心。”郁百合一面说一面解下大红围巾,抖抖上面的雪花,“芹菜,苦瓜,黑木耳,百合,保证你一个月呀血压回归正常。”
护士抽掉血压仪:“这才对嘛。年轻时候拿命换钱,老了又拿钱换命,不值当。”
盛君殊笑了笑,将袖子捋下来,随口问:“衡南呢?”
“太太在别墅研制降压餐呢。”郁百合把粥吹吹,递到盛君殊嘴边,“快尝尝,今天粥是太太熬的。”
盛君殊尝了一口。
芹菜粥入口清香绵密,确实很好喝,衡南于厨艺方面,称得上是进步神速。
“太太真的有天赋啊。”郁百合感叹,“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好太太。”
说完,她接着织毛衣。
先前郁百合做饭,衡南坐在这儿陪他从早到晚;自从衡南全权接手他的生活,就完全反过来了:
郁百合无所事事,搬个板凳儿守他旁边织毛衣,衡南只有晚上回来睡个觉。她闭上眼睛就睡了,也没有再亲他碰他。他挪她一下,她还咬人。
盛君殊点开“南南”的头像,想让她不必做饭,早点回来。可是编辑半天,又从头删掉。
最近,他的表达欲降至最低。
然后他发现衡南开始晒动态了,每天的“降压饭”什么花样,她的网友居然比他还早知道几个小时。
他叮嘱郁百合:“以后不用麻烦一趟了,让太太做完饭自己拎过来。”
“……哦。”郁百合意味深长地瞧了他一眼。
其实,衡南不是做饭有天赋,是原本就会烹饪。早在一千年前,她就急急地训练好了为人妇的一切特质,像是新娘子悄悄地,满怀着憧憬地缝制自己的嫁衣。
即使知道不会有人挑她的毛病,她也强迫自己,做到无可指摘。
经过房间的时候,她捡起桌子上裁了一半的柔软的香芋紫小裙子,看向飘窗上铺着的空荡荡的毯子和枕头。
玻璃上凝结着厚厚的雾气,窗外是银装素裹的花园。
三毛不见了。
自从盛君殊进了医院,它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但衡南坐在了缝纫机前,还是决定在春天之前,把这件小衣服做完。
“外面雪停了。”衡南在进门的清洁毯上蹭了一下靴子。
盛君殊正看着窗外,他侧脸反映着窗外素白的光。
没有发胶加持,他柔软的黑发落在额前,整个人那股锋利的气势消减了大半。
他眸中闪着细碎的光,仿佛又变成当初那个寡言而平和的少年。
“今天的饭。”她屏住呼吸走近,亲手把饭盒摆在桌上。
她敏感地觉察到,住院以来,师兄的话减少了一半,除了睡觉补充精力,就是像现在这样发呆,越来越心不在焉,总是缄默地自己想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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