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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轻的一句话后,四周静了。
星尘滚地,白光漫洒,他于其中岿然,倏地阵破。
暴动的妖兽终于破坏了所有阵法,五脏六腑的紧压逐渐消散,柳闲满意地看着那些实在算不上可爱的东西,轻拍了拍墙,嘴角勾起一抹甜丝丝的笑:“真好。”
妖兽也小心翼翼地笑,示意在他们墙外的同类割开墙,放他们出来。
柳闲回之以笑,“虽然我最厌恶妖兽,但你们对我有恩,我便亲手送你们无忧的一程。”
在凶兽密密麻麻的注视下,他最后瞧了眼倒在地上浑身洁白的绛尘,笑着走了出去。金殿外的风吹起他破烂的衣袖,他没有回头,背过身朝着万里梅林走去。
而在他踏出门后,庙内无名风起,千万股剑意从他割破的掌心奔腾而出,汇成九柄血色大剑,带着山崩地裂之势,从四面八方朝佛寺直直插去,片息不留!
樯橹灰飞烟灭。什么壁画,什么山寺,这里从来没有过,只余一片残灰。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1]”
沿着古道下山,他轻哼着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小调,赤脚踩在湿润的焦土上,步履轻快,没留下半点脚印。
自他走后,方才还殷红的花林已全然衰败,同漠漠天地一色。山猫不要命地奔窜入高树,惊起树梢上的黑鸦苦叫着扑棱飞走,空中浮落几片鸦羽。柳闲抬手接下其中一片,合上掌心再打开,就只剩一抔黑沙了。
他眼上蒙着白绸,身后长长的丝带飘扬,终于见了出口。那柄淡色长剑仍然立在山口,剑气化作一道浮光跃金的帘,将他与山外无边的风雪隔绝起来。
柳闲抬手握上剑柄,那虚影霎时有了实体,化作一道通体莹白的长剑。
他抚着剑身轻叹:“不周。”
而后长剑嗡嗡,他瘪了唇角,心疼地抱着剑说:“我知道我都知道,这么多年你受了天大的委屈,哭吧哭吧,我伤心死了。”
骨色长剑也跟着颤动了好久,仿佛在和他亲昵交流。
“我?”柳闲指了指自己,毫不在意地反问:“我怎么可能有事?”
百年来这把剑杀了不少人,剑身血气滔天,他却不嫌不畏,仔仔细细地用衣袖擦去剑上的尘土血迹,拿着左看右看,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对了!
之前剑柄上还挂了一枚他很喜欢的剑穗,如今却不知道丢哪去了。于是他拿出唯一一根没有化成灰的鸦羽,低头挂在了剑尾。
他轻拍了拍剑身,眉眼弯弯道:“我们回家。”
他用剑尖缓缓地挑起了那道隔绝春山和冰原的帘。外头狂风呼啸,寒霜等不及地想要灌进来,在靠近他时却又好似风月旖旎,温柔得仿佛不是可摧折一切的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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