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茑萝仙子道:“星辰子从奇龙砚中炼得五麝神鼎,又凭着五麝神鼎吸取魔界弟子精元,从而脱去凡胎,仙体大成。想来,仙界一众为奇龙砚争个你死我活,倒未必是因为奇龙砚有什么威力。当年,我便听闲云子说,极乐仙姑离开崆峒山后所以要废掉奇龙砚,是为了让星辰子安心,此后不找她麻烦。莫非,那奇龙砚竟可压制五麝神鼎?”杜枭娘上前一步,对人魔说:“先前我也有所耳闻,似乎奇龙砚有驱驭五麝神鼎的本领。”“这倒说得通了。”阳魔道,“不过话说回来,茑萝仙子你盗走玄凰圣君的法宝,他竟放你一马,足见他对你是动了真心的。你生得娇艳貌美,自然不缺对你真心爱慕的男子,可惜你野心勃勃,偏不在乎这些。”人魔哈哈大笑,说:“我们与其在此揣测争议,不如将那天禄三仙抓来。十旬仙翁是闲云子唯一的弟子,崆峒一门的秘密,但凡闲云子知晓的,十旬仙翁不可能不知道。茑萝仙子,这件事便等星势平稳之后由杜枭娘和三修和尚去办,我想你不会有意见吧?”茑萝仙子笑道:“这敢情好,我倒想知道,那奇龙砚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呢。”三方谈至四更天,各自离开了天目山。飞出一刻钟,茑萝仙子对元坤子道:“元坤子,我要你赶紧安排探子四处搜寻天禄三仙。找到他们格杀勿论,决不能留下活口。”元坤子道:“仙子,那两位似乎对你有所怀疑,我们如此行动,会不会让他们……”茑萝仙子道:“他们两个魔头与我们东海怎会齐心?就算我对他们掏心掏肺,他们也不会真心把我们当作自己人的,大家不过逢场作戏,各自救着对方的脸面,倒也图个太平。天禄岛上那么大的阵仗,她们两个老狐狸自然有法子从岛中弟子口里挖出讯息。那十旬仙翁为了活命,将奇龙砚与五麝神鼎的机密七七八八说了许多,她俩竟佯装不知,显然是疑心十旬仙翁所言不详,想从我这里套出更多细节来。好在那十旬仙翁只道我们魔界中人经不住双宝合体之法,至于十全之体可保内丹元神不散,从而借体重生一事,他只字未提。这秘密至关重要,我们决不能让人、阳二魔知晓,这才是要紧事。再说,那冥火金尊恐怕也在四下追寻天禄三仙,所谓先下手为强,我们除掉他们三人,知道十全之体这件事的,天底下只剩下我和你,以及付千钧了。我没算错的话,不出一个月,付千钧就会来我们东海。他为炼元婴珠,急功近利、三华逆转,其实经脉多有隐疾,仙根也有所损伤。他不过仗着仙资雄厚,才叫寻常人等看不出其内里虚溃之处罢了。他想夺走五麝神鼎,与那奇龙砚合体修身,从此统领仙界,甚或成为三界霸主,想得倒美呐。这段日子我们好好筹备,定要他有来无回。”“付千钧跟上官龙既已联盟。他们二人联手,恐怕不好对付。”茑萝仙子说:“现下他们人马的确不少。付千钧与我应该是实力相当的。那上官龙擅用蛊毒,实在不可小觑。不过话说回来,经天禄岛一战,他们定将仙山三派得罪个遍了,兴许不消我们自己动手,别人也愿意来我们东海收拾他们。”“仙子的意思是,借他们仙山之手,打败付千钧?”“天权和苏荣既然死在天禄岛上,天枢道长和朱雀仙子总要替他们报仇才不负掌门职责。天权之死倒没什么稀奇。那奇龙砚必须以玄鹤宫弟子的内丹疏通神窍,竟不知付千钧使了什么法子,忽悠天权上了当,走了绝路。苏荣之死,我更猜不出缘由来。按道理说,付千钧和上官龙只图奇龙砚,那天权为奇龙砚而死,付千钧夺走奇龙砚,已经开罪玄鹤宫了,他又何必多杀一人,平白给自己再招个仇家?”茑萝仙子眉头紧蹙,说,“我得去一趟长白山,把这件事问清楚。苏荣若当真死于付千钧之手,不管黄玉笙愿不愿意,助我除掉付千钧这件事,她哪有理由拒绝?”茑萝仙子行事果断,回了东海,即刻带上两枚银贝紫珠,孤身一人前往长白山。山门才隐约映入眼帘,便有四名册外弟子遁光而来,挡在茑萝仙子身前。茑萝仙子浅笑两声,只将身子一转,化作玄影,移至四人身后百米之远。那四名弟子回身追赶,茑萝仙子却将他们越甩越远。茑萝仙子快入山门,黄玉笙、许燕飞领着六名册外弟子现了身,茑萝仙子不等黄玉笙开口,还未落稳便说:“朱雀仙子亲自迎我,我茑萝仙子可承受不起。”许燕飞冷笑道:“你这邪魔倒会朝自个脸上贴金。”“话不是这么说的。上回朱雀仙子造访东海,我今日来你们长白山还礼,又不是打闹惹事的。银霜妙人,你开口闭口喊我邪魔,难道仙门中人都是你们长白山的友朋不成?说起来,去年你身上蛊毒得解,怎么算也有我茑萝仙子一份人情在,纵然你们不认这人情,我今日携宝来访,你们却当我是敌人,未免太不知待客之道了。”,!黄玉笙道:“茑萝仙子,我念你曾是仙山女侠,上次我们在你东海救人,你又高抬贵手,足见你并非恶极之徒。你是个实在人,独身来我这长白山,一定有要紧的事。你若信得过我,不如随我入内殿一叙。”茑萝仙子道:“重明观是仙门正宗,朱雀仙子你贵为掌门,我还有什么信不过的?”如此,她便由黄玉笙、许燕飞领入毕方殿西厅。黄玉笙和许燕飞端坐中堂,顾乘风、左仪、柳浊清、沐秋桑及十余册外弟子同茑萝仙子分坐两侧。茑萝仙子开门见山说了此番来意:“听闻天禄岛上出了大事,虽只知来龙不知去脉,我想这天禄岛一役可传遍魔界,以至于我东海二十四岛都有所耳闻,想来不会简单。你们仙家三派在那天禄岛上召开擒魔大会,依我看来,与那付千钧毫无关系,他为何要闯岛,又为何在岛上大动干戈,实在令人费解。不过我昨日听说丹霞山的天权道长油尽灯枯而亡了,个中缘由,竟与奇龙砚有关,不知此事是真是假?”柳浊清抢道:“这是我们仙界的事,你来我们长白山打探这些消息,未免不妥吧。”黄玉笙看着柳浊清说:“茑萝仙子何等聪明,既然她来了,又开了口,想来那日发生在天禄岛上的事,她已知晓得八九不离十了。”言毕,黄玉笙又把目光移到茑萝仙子身上,说:“你在崆峒山与玄凰圣君逍遥快活了百十年,奇龙砚是崆峒一门自炼的法宝,它的秘密你不会不知道。我猜你此来长白山定是有求于我,你只管明说就是了。”茑萝仙子起身道:“说是我有求于重明观,本也没什么错处,不过掌门若帮了我,其实也帮了重明观,我想,这稳赚不赔的买卖,掌门一定不会拒绝。我听说掌门座下弟子苏荣是死在天禄岛上的。那天权道长好歹撑了许久,终于死在丹霞山上,掌门这位弟子,听说连尸身也未运回长白山,其死状之惨可想而知了。”茑萝仙子故意歇了一口气,四下一扫,便从顾乘风、左仪等人脸上读到了哀伤以外的神色。她撇嘴一笑,对黄玉笙说:“我出身仙门,自然知道仙门弟子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以身卫道。听说那付千钧离开天禄岛时也受了伤,我斗胆揣测,掌门这位弟子惨死与付千钧之伤恐怕大有关联。我这次来,有两个目的,这两个目的都与付千钧有关。掌门也知道,星辰子的五麝神鼎在我手上,那付千钧既然夺走了奇龙砚,下一步他自然要去东海找我的麻烦。现下这付千钧神出鬼没,谁也不知他藏身之所,掌门若要替弟子报仇,恐怕……”黄玉笙道:“你是想叫我助你对付那付千钧?你是魔,我是道,我若帮你对付仙门正道,岂不遭人诟病?再说你既是东海霸主,魔界之中又岂会没有党朋?”“掌门也有数百年道行,怎么连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笔者注:出自《论语·季氏》)的道理都不明白?我出身白泽观,单说白泽观这千年的变故,兴衰沉浮又有多少是邪魔外道使然?总不过是因为内里矛盾不断、争斗不休,才多次叫外人趁虚而入,险遭灭派之险。我现在身为东海诸妖之首,魔界党朋自然不缺,可是掌门当真以为,在我们魔界,党朋之谊便讲真情实意?说到底,大家各怀心思,所以结朋交友,无非利字当头。我也不怕告诉掌门,我与冥火金尊明面上也算同盟,可他既然以法咒禁制五麝神鼎,逼我与他共享此宝,莫非他背地里竟做不出别的事背叛于我?贵派自然是道,我们东海自然是魔,然而害死苏女侠的不是我们这些邪魔外道,正是同为仙门弟子的付千钧和上官龙。我想苏女侠卫道牺牲,掌门绝不会任她枉死。若付千钧来我东海,夺走了五麝神鼎,其后果,掌门当真愿意冒险承担,我自然没话说了,掌门若承担不起,帮了我们东海便是帮了重明观。掌门倒该好生想清楚才是。”黄玉笙思忖的空当,左仪起身道:“茑萝仙子,你大可不必危言耸听。我师妹的仇,师父自然会替她报。你想借我们的手,帮你除掉付千钧,而一旦付千钧败北,他手中的奇龙砚怕是要归你所有。你这招一石二鸟,未免算得太精了些。”茑萝仙子并不气恼,只笑道:“你道行还浅,奇龙砚的妙处,你哪里知道?付千钧当真从我手中夺走五麝神鼎,你以为,你们还有机会替你师妹报仇雪恨?届时他必然要灭你们三派,成为仙界霸主。”黄玉笙故作诧异,说:“难怪天权道长不惜冒着道行尽废的风险,也要打通奇龙砚的神窍,助其灵须复萌了。那奇龙砚与五麝神鼎当真有如此神威?”茑萝仙子盯着黄玉笙的双眼,撇嘴一笑,问:“掌门当真不知,奇龙砚和五麝神鼎的秘密?”“当日我们本来想逼迫天禄三仙如实交待,可惜他们不肯吐露半个字眼。后来他们身受重伤,逃出岛去,至今还不知去向哩。”,!茑萝仙子道:“既如此,我也不怕告诉你们。付千钧一旦双宝在手,便可通练你们仙界一切法术。他因盲目修炼元婴珠,以致视力衰退,仙根也略有损害,其实飞升难作指望了。可是他若通练仙界法门,到时候做了仙门霸主,不止有机会统领三界,更有机会培扶仙根,以得仙体。经天禄岛一役,他伤势如何我自然不得而知,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一定会来东海找我,也一定会全力以赴,不达目的不罢休。此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可是个狠角色。”黄玉笙此刻猛喀一口血,为免狼狈,拿指节揩去血迹。茑萝仙子见状,就势化出银贝紫珠,道:“我早料到你们与付千钧、上官龙血战,免不了身受重伤。我这银贝紫珠乃东海至宝,为紫辰木合千年乌珠所炼。那乌珠母贝只在辟陵神池附近方可产珠,一个甲子最多只可收得两粒。莫说银贝紫珠了,单是这千年乌珠,只服下一粒,仙门弟子可增十年道行,魔界中人可增三十年道行,更不要说其养元祛瘴之功,便是你们仙山一众灵宝,恐怕也只有天山上的枯荣草可与之媲美。”黄玉笙接过银贝紫珠,笑道:“不愧是茑萝仙子,难怪你可以一己之力除去那两兄弟,成为东海霸主。”茑萝仙子叹道:“我们东海本是贫瘠之所,又与外界孤立,我不时时绸缪,早作打算,如何撑得下去?恐怕早被兕虎神君那帮爪牙给活吞了。”黄玉笙将银贝紫珠交给许燕飞,对茑萝仙子说:“仙子一番好意,我自然感激不尽。不过我已下令弟子四处搜寻付千钧。我便不信,他能躲到石头缝里去。他有什么本事,我也略知一二,不过我们重明观屹立千年不倒,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岂会因你几句话便吓倒了?所以,你若意图说服我去东海帮你,恐怕你今日是白跑一趟了。你这两颗银贝紫珠的人情,我们来日必双倍奉还,绝不占你半分便宜。”茑萝仙子不紧不慢地说:“噢?我只知道仙界最擅寻人觅物者,论法门莫过于玄鹤宫的通天幻形大法,至于法器,当属玉衡道长手中那枚十方晷。玄鹤宫那帮道士自然没有寻到付千钧的本事,那十方晷,乃以至亲之血推辨方位。听说付千钧同玄鹤宫玉衡道长是亲兄弟,若十方晷顶用,你早知付千钧藏身之所了,岂会毫无动作?仙山各派最讲脸面,你座下弟子死在天禄岛,总要有个说法才是。要不然,凡间大众胡乱猜测一气,传出流言来,说你们仙山各派不合,甚或说苏女侠之死责任在你,那便不好了。”柳浊清怒气冲天,拍案起身,化出一把短刀,指着茑萝仙子喝道:“莫要忘了这里是长白山,岂容你在此胡言?”茑萝仙子笑道:“我不过随口这么一说,你便火冒三丈,到时候若凡间大众又或者俗修中人如此这般言语,你如何堵他们的嘴?”黄玉笙对柳浊清道:“浊清,你也太冲动了些,若茑萝仙子动手,你可要吃大亏。”言毕,她将目光定到沐秋桑身上,对她说:“秋桑,奇龙砚和五麝神鼎与你大有渊源。付千钧夺走奇龙砚,定有他称霸仙界的野心,你有什么意见,但说无妨。”沐秋桑犹豫着起身,说:“弟子是得大师兄仙符相救,未经师父点化,也未得勤修苦练便仙窍大开,得入仙门不过机缘使然,哪敢说什么意见?”“那日的情形,你也看见了。”黄玉笙说,“你觉得我该对苏荣的死负责么?”沐秋桑垂眼看看顾乘风,对黄玉笙说:“其实人各有命,苏师姐命绝于天禄岛,恐怕也是天意如此。可恨的,是那付千钧不该对大师兄穷追不舍,以至于大师兄三华不稳,心神不定,险些遭其毒手。苏师姐确为付千钧所害,付千钧自然是罪魁祸首,师父又何须自责?”沐秋桑转开目光,看着茑萝仙子,莞尔一笑,又说:“仙子虽误入魔界,想来不是冷血无情之人。其实说来说去,付千钧是我们重明观与东海共同的敌人,我们双方联手对付他也是应该的。可仙子已是五麝神鼎的主人,若那付千钧束手就擒又或者死在东海,奇龙砚归属于谁,的确是个问题。我师父担心的,仙子也该理解才是。”“也不怪你仙缘深厚,竟可因祸得福,得开仙窍。”黄玉笙点头笑着,又对茑萝仙子说,“我们重明观居仙门正宗主位,一举一动都关系着仙家颜面。仙子此来的目的虽也关系到本门利益,不过毕竟仙魔殊途,我们若助你对付同道中人,实在不妥,仙子还需多多体谅才是。”茑萝仙子冷笑一声,对黄玉笙说:“既如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那付千钧虽仗着仙资卓绝、修为了得,很有些不可一世,他若带着他那几个弟子闯我东海二十四岛,我才不会怕他。只是现下他与上官龙结了盟,那上官龙擅用蛊毒,又带着一众弟子,况且他有没有别的盟友还未可知。我今日来长白山,也不是走投无路,非腆着脸求你们,不过是为了保险起见,多一方力量,多一方胜算罢了。你们既然顾虑重重,我也不勉强。兴许付千钧上回伤势过重,竟伤了根本,甚至有可能我的担心都是多此一举,本来他和上官龙联手也抢不走我的五麝神鼎。我现下也不必再多废话了,只是掌门莫要后悔才好。”黄玉笙道:“仙子所言自然有理,不过老实说,眼下星变在即,我也抽不出心思来想别的事。苏荣之仇,我是一定要报的,至于怎么行动,我还需好生琢磨一番。若当真别无他法,仙子的建议,我兴许还会再重头考虑考虑。”黄玉笙此言又像是故意留个余地,又像是纯粹的场面话,茑萝仙子也不便多问究竟,只匆匆离去了。茑萝仙子刚走,黄玉笙便躲在丹房思忖了半日,时而觉得茑萝仙子所言满是陷阱,时而又觉得眼下机会难得,错过一次便要懊悔一生。:()鸠尤神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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