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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兽车驾刚驶出巷子,何言便让驾驭者老邓停车,对何梁说道:“叔父你先行回家吧,我去酒坊一趟。”直到此处才肯下车,皆因何言天生路痴。虽知晓清溪坊紧邻禹家,却不知如何从禹府直抵那里,唯有出了这条巷口,再沿着旧路寻觅,方有望找到方向。何梁点头允诺,提醒道:“今年的宗门选拔在即,你还是把更多精力放在修炼上为妙。”何言似听母训般连连应声,迅速跳下了车驾。目送车驾远去后,他独自走向清溪坊。所幸顺利找到了地方。叩响坊门不久,一位年纪尚幼、面庞上点缀着几颗俏皮雀斑的女孩走出来打开了门扉。她看见何言,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问:“请问找哪位?”何言答道:“我是来拜见贺掌柜的,他在家吗?”女孩闻声耸动鼻翼,“我家老爷现在是坊内的掌管者,不再是东家了。”看样子此女自幼便侍奉于贺家修炼宅邸之中。何言含笑道:“那么你便告知府上执事,何言来访。”少女颔首,便迈步向内庭行去。复又走出,眼眸流转地看着何言,开口道:“原来阁下便是新的主人!家师此刻正在炼丹房中忙碌,命我指引你自行前往。”何言踏入庭院大门。少女在身后低声自语:“何言,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一路上,她始终念叨不已。“啊!”陡然间忆及这个名字的出处,她面色骤变,连颊上的灵机痣都透露出惊惶之意,匆忙向着庭院深处奔去。何言不禁哑然失笑,看来在她心中自己竟是个凶神恶煞般的人物?这小妮子难道未曾拜读过自己的诗篇吗?摇了摇头,何言自右侧偏门踏入炼丹坊。坊内已有十几名炼丹童子忙碌地选取药材。贺许泉亲自在一旁监督,神情比起往日明显轻松了许多。看见何言步入,贺许泉立刻迎上前去,说道:“府主,您来了。”何言微微点头,对于贺许泉行事效率的提升感到相当满意。如今这炼丹坊已然重回正规,想来他也该着手准备提炼仙露的法器了。贺许泉拍了拍手,对众人宣布:“各位,这位便是我们新的府主,何言何公子。”炼丹童子们纷纷抬眼看向上官何言,并未表现出太多惊讶,显然是早从贺许泉口中听说过此事。他们面庞上各有所思,有的暗自忧虑,有的流露出畏惧之情,还有些则抱以期待敬佩的目光——这其中想必是有看过何言诗卷的弟子。何言朝众炼丹童子拱了拱手,道:“诸位辛劳了。大家一起努力,我何言定不会亏待诸位。”“多谢府主。”有人回应道。多数人的面色因而变得温和了一些。毕竟何言不仅提高了他们的薪酬,此时的态度更是谦逊有礼。何言摸了摸腰间的储物袋,走向外室正厅。在那里,一个正在擦拭案几的少女一见到他就躲到了角落里去。何言哑然失笑,问道:“可有红包符咒?去取几枚过来。”少女闻声不敢作答,只是迅速逃往后室。不多时,她捧着一些红包符咒出来,但却仅敢将它们放置在桌子上,不敢靠近何言半步。何言失笑摇头,走到桌前拿起红包符咒,忽然偏头望向少女,挤眉弄眼地大喝一声:“啊……”“呜哇!”年约十三四岁的少女先是一愣,随后竟然吓得放声痛哭起来,花容失色地向外逃窜。何言顿时傻眼:这孩子怎么如此胆小?“喂!”他大声唤道:“我只是跟你闹着玩呢,我现在已经弃恶从善了,即便没有修行上的修为差距,我也绝不会对你这种尚未丰满羽翼的小妹妹有什么非分之想啊!你怕什么呢!”听到何言的话,小女孩果然停下了脚步,带着满腹疑虑与泪水小心翼翼地回过了头来看着他。何言解释道:“真是逗你玩的,小姑娘,你还真经不住逗呢。”或许是因为从何言的眼神中看出并无恶意,她才鼓足勇气返回正厅之内。用力拭去了眼泪,少女紧接着拧起了鼻子,嘟囔道:“谁还没长成呢!”虽胆小,但这性子倒颇有些泼辣之态……何语向她示意,微笑低声道:“小荷初展灵芽尖,此情此景,除了你,又有谁能如此贴切?”少女一时不解,旋即领悟过来,轻轻跺足,脸上泛起一抹羞涩而愤怒的红晕。然而要在何语这位仙门世家子弟面前嚣张跋扈,她的确不敢有丝毫放肆之举。何语不再与她嬉闹,随手从纳戒中取出几枚修炼用的银元,放入红色的灵符封袋之内。身为坊主张,初次与这些炼丹师们相见,自然应当表示一番心意。先前,他确有疏忽之处。所幸手中尚握有充足的财富资源,万事皆无忧矣。封装好灵符封袋,何语这才再度询问少女:“令尊如今可曾聘有何位侍女?”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少女呆了呆,回答道:“唯有奴婢一人。”何语微微点头,从中抽出三枚灵符封袋递予她,言道:“这是赠予你及你家主母、夫人的,你务必亲自转交。”少女愕然:“你要做什么?”何语淡然一笑:“酿酒坊即将重启,本坊主张发放灵宝红包以祈求祥瑞,除此以外还能为何事呢?”少女反驳:“但我并非酿酒坊之人啊。”何语摆摆手:“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省下这笔开销,对我而言倒也无妨。”说着,他又收起了一个灵符封袋。少女望着灵符封袋内熠熠生辉的银元,心头不禁犹豫起来,“你真的没有什么别的企图吗?外界都说你曾经是一位作恶多端的大魔头。”何语不由得摇头苦笑:“那些都是过往之事了,你也该明白。”最终,他仍将三个灵符封袋塞到了少女手中,并叮嘱:“罢了,去吧。”话毕,何语转身步入了酿酒坊。他看出这少女家境贫寒,想来能将自家女儿送来为仆的人家,定非富户。遗憾的是,何语的慷慨并未赢得少女的敬仰之情。重回酿酒坊,何语亲手将灵符封袋分发给了各位炼丹师,甚至贺许泉也有一份,内含二两灵银,这无疑是极为厚重的赏赐。众人无不惊讶之余,纷纷表示感激不尽,工作效率亦随之提升。何语心中感慨:财帛动人心,古语诚不欺我也。见工人们井然有序地忙碌着,他并未随意指摘些什么,只是简单交代了几句,命贺许泉尽快炼制出佳酿,便离开了现场。走出小巷,何语来到宁远县繁华街头的一处铁匠铺。要打造蒸馏器所需的部件并不复杂,无非就是一个炼丹炉和一个冷却器罢了。只是,何语本人并无此项技艺,只得寻求他人相助。铁匠铺内热浪滚滚,两名铁匠正在挥汗如雨地打造兵器。铿锵有力的打铁声如同乐曲般富有节奏感。何语开口问道:“贵铺是否能够打造定制化的铁器法宝?”瞬间,打铁之声戛然而止。那位满臂肌肉疙瘩的老练铁匠擦去额头的汗水,询问道:“定制铁器法宝?公子所需何物?若难度过高,我等小店恐难以胜任。”何语答道:“我来画给你们看就知道了,其实并不复杂。”“徒弟,速去取纸笔来。”老铁匠向旁边看上去刚刚踏入修行的年轻人吩咐道。后者应了一声,疾步走向店铺后院。片刻之后,年轻人返回,手中已捧着笔墨纸砚齐全的文房四宝。何语便径自在茶桌之上挥毫泼墨,勾勒出蒸馏器所需的图纸。在一座巨大的炼宝炉旁,其上覆盖着一个与之紧密契合的天穹铁鼎盖,鼎盖顶部镶嵌着一根直立的导气铜柱,顶端还配有一个微型闭合鼎帽。此构造形似飞碟,实则乃是最基础的元灵冷凝器。又在其侧绘制了一根长长的导气管线,并详细标注了尺寸比例。何氏元灵蒸馏图谱由此问世,令围观的一位壮硕铁匠师傅看得目瞪口呆:“公子欲炼制此物,可是何种法宝?”何言淡然一笑,道:“此中奥秘无需赘述。阁下只需依照图纸所示,将其各部件分别打造,最终能够无缝对接便可。你是否有能力完成此任务呢?”壮年铁匠审视片刻,慎重地点了点头:“能在下做到。”何言满意地颔首:“那就劳烦尽快动工,报酬方面我不吝啬,先付予你二两灵银作为定金。所需时日几何?”铁匠估算了一下,回答:“大约需半月之功……”何言心知此事足以拖延至贺许泉无法酿出灵液的时间,遂应允道:“如此甚好。”待一切安排妥当,他们回到了府邸。此刻正值午膳时分,何梁感慨万分:“最多明日,朝廷便会派出使者前来,只是不知由哪位高人领军。”何言不以为意,回应道:“无非是查探事务的修士罢了。”何梁苦笑一声:“州府之中捕快众多,领头之人亦有强弱之别。有些或许易于周旋,但有些恐怕就难以对付了。”何言摊开双手:“现在忧虑这些无济于事。更何况,在我看来,那些世俗捕快即便穷尽所能,怕也无法探寻到什么关键线索。”与此同时,位于大渝仙朝都城上京。这座城市历经六代王朝更迭,早已成为大渝仙朝繁华昌盛的重心,既是修炼资源汇聚之地,又是政治中枢所在。此处与何梁地位相仿的官员犹如繁星点点,络绎不绝。更有谚云:侍郎如犬吠,低阶仙吏踏足皆是。而在诸多宏伟建筑之中,皇宫无疑最为巍峨壮观,同时也是戒备最为森严之处。古往今来,试图悄然潜入皇宫以颠覆皇权的旧朝残部不在少数,但他们大多有去无回,消失在重重守卫之下。唯有那些名震江湖的绝顶高手,方能在皇宫内部激起一丝波澜。此刻,在皇宫深处的御书房内,身披九龙神袍的大渝仙帝梁翰民端坐于紫檀龙椅之上,年近五十,面色白皙,稀疏胡须透出一股英挺之气。他目光狭长,未发一言便自有一股威压弥漫开来。,!前方的宽大书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与仙令等待批阅。梁翰民手握御笔,不时地在文书上勾勒批注。不论其夺取皇位的手腕是否经得起考量,这位仙帝确实勤勉执政,每天大多数时间都在御书房度过,连膳食也是直接送至房内享用。此刻,他的膳食便放置在一旁……在一位银眉皓白、仙风道骨的资深净坛使者陪同下,他低眉垂目,声音如丝般轻柔地提示:“天帝陛下,到了进餐之时。”敢在紫霄殿内批阅仙旨时打断他的,唯有这位始终伴驾左右的净坛使者。望着眼前这位在现任九五至尊梁翰民面前犹如虚影般低调,即便是那些有权参与蟠桃盛会的大罗金仙,也要对这位净坛使者礼敬三分。作为紫禁仙宫内侍省总管大净坛使者,其仙阶虽仅为五炁朝元,然而却是天帝身边最为亲密之人。即使是后宫中的各路仙妃,甚至皇后娘娘,她们陪伴在天帝身边的时光也无法与这位净坛使者相提并论。即便仙界规定宦官不得干预仙政,但这位净坛使者只需在天帝耳边稍加言语,无论是对哪位大仙的些许不满,都会让那位大仙陷入无穷的困境之中。连那些自诩为清流,以敢于直谏甚至不惜身陨为傲的仙台御史们,都不敢轻易触怒这位净坛使者。“嗯。”梁翰民微微点头回应,显然有些疲倦,伸展了一下腰肢,又拍了拍肩膀:“那就先用膳吧。”此时,他的目光却落在左侧一封乌皮仙旨之上。这样的黑色秘旨,在大渝仙界的官员中知悉者屈指可数。梁翰民重新坐下,将这封乌皮秘旨拿在手中。“微臣荆南郡吴钩仙使谨向圣上禀告。”“二月初八,荣王府世子及郡主离潭州仙境,前往宁远县清元观游春。宁远县令何梁之弟何言妄图亵渎郡主,荣王府世子欲以沉渊之罚惩治于他,行刑之际,有渡水宗师空步入场,救走了何言。事后,世子前往宁远县衙欲带何梁离去,此时何言重返,当众吟诗一首,被郡主宽恕其过错,并命其挂于县衙门前示众一日以示警戒。诗曰: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好诗。”梁翰民看完,口中淡然评出二字,紧接着低声自语:“宗师?”随后站起,对净坛使者吩咐:“把守夜仙官和荆南郡的仙旨都挑出来,朕待会儿查阅。”“遵命。”净坛使者恭身领命。梁翰民便在紫霄宝阁用餐,场景并不宏大,仅十余道仙肴而已。看似他在慢慢品味,实则进食速度颇快,不过眨眼之间,便搁下筷子,又返回龙榻之上落座。净坛使者轻声道:“天帝陛下,这就是今日荆南郡和守夜仙官呈上的仙旨。”“嗯……”梁翰民轻轻点头,取过了最上方那一份。匆匆一瞥之后,便将其放置一边。接着翻看了几份后,方才将其中一本放在面前仔细研读。原来是一份来自守夜仙官的秘密报告,上面并未署名。“二月初八,荣王府世子与郡主离开潭州仙境……”这份奏报的内容与先前那份乌皮秘旨相差无几,只是表达方式略有差异。直至文书末尾提到:“二月十一日夜,派遣高人秘密潜入宁远县衙调查,不慎触动了县衙内的那位宗师,对方实力深不可测,目前正全力探寻其底细。”梁翰民眸光微敛,也将这份守夜仙官秘报置于一旁。接下来开始阅读荆南郡的奏折。只见其中又提及了宁远县之事……在遥远的修行世界,宁远县府中存在着一位隐秘宗师,汉名萧逸天,本名莫齿,自称出身于成都郡西山野川下的黄茂山之麓。对于他的身份真假,臣子们并未有力核实,一切有待皇上的裁决。“御鉴,御鉴,任何事皆需朕亲自决断。”修炼至虚境的梁翰民皱紧眉头,口中不悦地低声抱怨了一句。他随手将分别来自“吴钩宗”、“打更仙使”以及“荆南郡守府”的三份仙札掷给身边的资深侍卫长老,问道:“你看,这件事该如何处置?”侍卫长老逐一研读完毕,仔细观察梁翰民的神色,建议道:“陛下您日理万机,微臣认为此事不妨交由打更仙使深入调查一番。即便西山野川之地盘根错节,然而假以时日,打更仙使终究能够查明真相。倘若萧逸天所述属实,则无需忧虑;若非真实,则极有可能涉及前朝遗留的修真势力。然则即使如此,现今我皇威震八荒,民心归附,此事实不足挂怀。”梁翰民摩挲下巴处的长髯,转而询问:“那么关于荣王府郡主与何言之事,你有何见解?”侍卫长老脸上掠过一丝尴尬的笑容,回应道:“荣王府郡主向来爱才如命……”话题至此戛然而止。梁翰民摇头轻叹,指向他,说道:“唉,你这人呐……即便她看重何言,饶恕此人已是朕对她的极大宽容。朕这位侄女可精明得很哪,依朕看来,她恐怕宁肯随随便便找个对象嫁了,也不愿接受朕为她挑选的人选。”侍卫长老更加谦恭地俯首,答道:“这何言虽诗词才华出众,但行事不羁放纵,郡主竟会对他青睐有加吗?”“些许瑕疵罢了。”梁翰民淡然地回应,言语间流露出与禹元纬相似的看法,随后又补充道:“但他才情出众却籍籍无名,实在令人费解。派人暗中查探一下,看看他背后究竟有何来历。”“遵旨。”侍卫长老再次深深鞠躬,领命而去。此刻,梁翰民的目光投向墙壁上悬挂的佩剑,那把剑曾是梁释——昔日的荣王,在被册封为统帅出征时,梁翰民赠予他的宝物。梁释退伍之后,便将兵符及这把剑一并归还给了梁翰民。:()这县衙深藏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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