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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光与霞光又如雨点滴落,她撒开四蹄狂奔,语气狂喜:“啊!我能变成吉光神兽了!你看到没?我是吉光神兽!这次我真的能救你!我一定会救你!我们一起活下去!”祝玄只觉喉中犹如火烧,极陌生的痛,又或许不止喉咙,鼻子、眼睛、脑袋、他的心……都在痛,痛得不知如何是好。他张开双臂用力抱紧神兽纤细的脖子,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对不起。”对不起,没能一起活下去。飒飒风声盘旋而起,像是应和自远处追来的龙渊,水墨般的神像现出形状,渐渐眉目清晰,再渐渐,水墨变成了浅金色,最终散逸出夺目的金光。神像头戴冠冕,身后有天道宝轮明灭,这是天帝血脉之像。龙渊呼啸而至,恰恰落入神像巨掌之间,一瞬间,像是凝滞了,紧跟着便发了疯一般上蹿下跳,狂风与剑气从四面八方切过来,吉光神兽又要回头看,祝玄再一次捂住了她的眼睛。“马上就到。”他说。天边那一线光很近了,祝玄已经能看见那层光里的景致,是萧陵山,春色正浓,辛夷玉兰开得热热闹闹,眼睛都要被晃花。身下的吉光神兽像是渐渐跑不动,“咻”一下变回人身,祝玄一把拽住她的手腕,继续向着那层光狂奔:“别停!快跑!”他竭力朝满山盛开的繁花伸出手,冷不丁脚下一空,他下意识将肃霜揽入怀中,一颗泪掉落在他眼尾。祝玄心中一沉,耳畔响起她的声音,细若蚊呐:“我累了。”别走!祝玄一跃而起,抬臂去捉,却只捉住一把青纱帐。寝屋内点着香炉,细细的香刚烧了一半,久违的父亲半坐在床榻边,静静看着他,淡道:“终于肯醒了,梦中可曾得偿所愿?”梦中……得偿所愿?祝玄怔忡良久,忽觉左边眼尾烧灼似的痛,抬手一摸,那里多出一粒细小的疤,一颗泪盈在里面。--------------------明天继续~徒留泪痕点做绯(二)谁的泪痕?肃霜的?无边无际的黑暗里,漫长的数不清次数的轮回奔逃记忆犹新,那究竟是幻梦,还是真实?……明明已经逃出来了,不甘心,就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祝玄慢慢松开青纱帐,正要说话,父亲忽然一挥手,紧闭的木窗“吱呀”开了一道缝,细细一阵风钻进来,带着案上的青烟香气,萦绕身周。那香气乍一入鼻,便如寒冰生刺,刺得祝玄一激灵,无数次轮回奔逃的记忆立即沉淀为幻梦的败絮,压在心底的那段真实经历得以抬头。没有什么失败后的下一次,龙渊再度当着她的面,把犬妖撕成了碎片。那双漆黑的眼睛看着他,藏在里面幽幽闪烁的灯彻底熄灭在眼前。眼尾的疤如针扎般剧烈疼痛起来,痛得祝玄有一瞬的视线模糊,他用力捂住眼角,掌心触到湿意——原来盈在里面的不是她的泪,是他的。水德玄帝静静看着祝玄,他紧紧捂着左边眼尾,久梦惊醒后短暂的失神很快便消失不见,他睫毛低垂,面上神色看不出什么异样。水德玄帝想了想,开口道:“从众生幻海里出来后,你睡了四个月。”
祝玄依旧不动,好似突然成了凝固的石雕。看来这段百多年前未竟的旧缘,对他的影响超乎想像,不但四个月梦不能醒,醒来也异于往常。一直以来,祝玄对自己“烛弦”时期的事都是闭口不谈,水德玄帝对他父母的纠葛了解也不多,然而祝玄性情里最偏执激烈的部分,确实是他父母带来的。关于“情”,他极力回避,极力摆脱,执念之深,连龙渊都对抗不得。可四情是本性里的东西,他本就是有执念者,一面向阴,一面向阳,两相拉扯,他此刻的滋味必然极复杂,极难过。水德玄帝低声道:“四情如水,是杀不掉的,你强行中断历练,不但众生幻海不承认,你自己也把这些事忘了个精光。”祝玄的睫毛颤了两下,还是不动不言。水德玄帝又道:“跌落众生幻海,于你未必是坏事,强行中断的历练若得不到结果,他日反噬更加严重。能出来就好,得回历练记忆,了结旧缘,这一趟不成,总还有下一回。”不知什么触动了祝玄,他终于有了动作,慢慢放下捂住眼尾的手,那一点殷红的疤比先前鲜艳许多,如血一般。“……假如当日我放任不管,又会怎样?”他轻声问。水德玄帝摇了摇头,淡道:“祝玄,世间没有假如,过去便是过去了。”但这一时这一刻,他难以控制要去想,想那些假如。假如龙渊没有下界,会不会直到现在,犬妖与仙丹仍相伴一处?假如那一天仙丹真带着犬妖逃脱了龙渊的追杀,她的泪是不是永不会落?假如……祝玄忽然“呵”地一笑,说不出是自嘲还是无奈。父亲说的对,世上没有假如,眼尾的泪痕才是真实,落泪的那一瞬间,肃霜会想什么?想眼前这个叫祝玄的家伙玩着可笑的自欺欺人把戏?想着她不多的美好是被他亲手砸碎?【你是为我胡搅蛮缠,用尽手段,好好记住了,别忘。】祝玄突然想起自己那一场不可理喻的威逼,威胁的狠话居然是真的,相隔一百多年,从下界到天界,用尽手段胡搅蛮缠,她确实为他而来。得到的是另一场更加盛大的心碎。昔年大劫时,贯穿身体的冰刺像是又一次扎进胸膛,祝玄掩唇沉沉咳了两声,数点殷红滚落被褥,水德玄帝见他眼尾与唇角都在流血,终于露出慎重之色。“心神乱了。”他抬手轻抚祝玄发顶,“静一静。”祝玄用袖子死死盖住面上血痕,破天荒头一回,声音里带了沙哑虚弱:“……让我、自己……”水德玄帝不由想起当年从大劫中救下的帝子,那时他也是只想独个儿待着,独自把所有事默默消化掉,这么多年了,一点没变。他到底放下青纱帐,缓缓走出了寝屋。隔日卯时正,水德玄帝正要一如既往打开小洞天大门,却见灰雾中立着一道挺拔身影,祝玄已换了身窄袖青衣,一扫昨日虚弱,冷酷的少司寇又回来了,只有左边眼尾多了一粒小小的血红泪痕。“父亲。”他躬身行礼,“您这些年一直留在云崖川附近?”他不提前事,水德玄帝也再不提,微微笑道:“不错,你怎知此地是云崖川?”因为在众生幻海里遇见了他,当年的四情历练,倘若犬妖没有留在萧陵山,而是执着寻找隐山,应当也会遇见父亲。祝玄环顾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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