拇指小说网

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第 7 章(第1页)

傅簪缨走了。事情发生得太快,太子低头看着自己空空的掌心,头脑恍惚。方才手中人转身离去时,他仿佛隐约听见一声呢喃。“我以一身来,仍以一身去了……”这句话寂寥到不祥,李景焕情愿是自己听错了。什么样悲冷无望的遭遇,才会令一个韶华女子发出如此叹息?阿缨说到底,不过是个被宠惯了的小姑娘,她……断作不出此等感慨。所以他下意识追出两步后,察觉到各路意味不明的视线落在身上,猛的一个激灵,停下了脚步。当朝太子失神落魄地追着一个小女娘而去,传扬出去,岂非惹人耻笑?他与傅妆雪本无一事,一旦着相,不是自认心虚吗。李景焕目色深晦地站住,耳边,是母后在说些冠冕堂皇之言安抚宾客。他借着整理襟袖的动作,让自己冷静下来。是了,储君当有储君的风度。大不了宴席结束后,他去玉烛殿,向阿缨好好解释清楚。殊不知簪缨离开华林园后,一刻都未耽误,拉住赶上来的春堇快步走出凤妆门。她没有走回后宫的那条路,而是沿着漫长的御道一路向南,贴着宫墙走过皇后的寝宫、走过皇帝的中斋、穿过议政的太极殿,一直走,一直走。少女失了簪子的素发从风,有几缕被吹到她颊上,遮住眼睫,她也顾不得勾下。宫道漫长,两侧高耸的青墙排山入闼般向下逼仄,簪缨以往出行,皆是乘坐轿辇,从没有自己走过这么长这么久的路。走到脚累腿软,她便掐自己大腿一把,挽着唯一陪在她身边的春堇继续前行。她早算到了太子不会追出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堂堂东宫的气度颜面自然要顾一顾。李景焕性格的这一面,说起来其实与庾氏很相像。正因为此,庾氏眼下定然在忙着收拾自己留下的烂摊子,顷刻间也顾不上她。至于傅则安,当然会守着傅妆雪寸步不离地安抚,说不定心里还怪她不懂事,哪里会追赶出来。这些人,大抵都觉得她方才说的是气话,觉得她离开了华林园,也只能回到玉烛殿去,所以不会在气头上大费周章地追出来。曾经令人心寒的事实,此时却成为簪缨的助力,她抢着这片刻的空当,没什么阻碍的便来到云龙门。此地正是之前大司马停留之处。大司马自然已经走了,朱墙下立着几名执戟的守值禁军,犹处在一种恐怖的阴影里。他们恍惚地回思片刻前,那个戎甲长裘,白狼卧履的男人,背后生出一层白毛汗。面前忽然飘来一阵香风,守卫们定睛一看,便见一位素发及腰,姝色清绝的小女君出现在眼前,目光都不由有些发直。春堇上前挡住小女君的身影,低咳一声,从怀里掏出一枚金灿灿的令牌。这枚夔纹凤翼牌,还是多年前皇帝赐给簪缨的,佩此牌(),出入内外宫门便可通行无禁。然而簪缨不是那等轻狂放肆的人?()『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以往在宫里步步留心,金牌虽珍,却无用武之地。昨日晚间,她特意让春堇翻找出来贴身带着,这第一回也是最后一回用,倒派上了大用场。守卫们见令牌如面圣上,虽暗觉奇怪,却不敢怠慢,拱手行礼,让出道路。从云龙门向东,便是止车门了。这里停满了带有各氏家徽的轺车,皆是今日赴宴宾客所乘的车驾,其中自也有傅则安兄妹乘坐的那一辆。瞧,连车都是现成的。傅家的车夫认得傅娘子,只是他载来的明明是大公子与二娘,这会儿出来的却变成了小娘子,吃惊不解。簪缨滚了滚干涩的喉咙,只道一句:“宴会出现变故,我有重要之事回府禀告祖母。”车夫听后悚然,不敢耽误,忙放下踏凳请小娘子上车,赶回傅府。春堇扶着小女君上了车,安顿她坐稳后,忍不住用一种百感交集的目光望着主子。这些年来,她贴身照顾小女君的起居,从未听过她说谎诓人。有时春堇甚至忧愁小女君实在过于乖巧,以此柔质,将来面临统理后宫的重任,小女君如何担得住?今日之事却让春堇感觉,小女君好像突然之间长大了。也不是突然,细想想近日光景,她都已经记不起,小女君有多少日子不曾开颜过。昔日小女君总挂在脸上的那种甜渍渍的笑,不见了。春堇不晓得女君是如何提前知道太子会与傅氏女在假山下幽会,以此让她早做准备,她也不关心,她只担心小女君经了这一遭,心里会不会难受。那是小女君从小到大钦慕、信赖、追随的太子殿下啊,小女君眼里把殿下看得多重,心里把殿下藏得多紧,春堇通通都知道,便说太子就是小女君生命的全部,也不为过。可太子竟在她的及笄礼上,同别的女娘不清不楚。皇后娘娘和傅大公子,也不偏着女君说话……“女君若是想哭……”春堇的话还没完,簪缨转过双眸,那里面水汪汪的,潋滟欲滴,却不见泪。她轻道:“不哭的,最难的一关已过,我不哭。”“只是连累阿姊陪我担风险,姊姊放心,你的奴籍身契我一定帮你勾销,不会让任何人发落你的。”春堇鼻子发酸,这种时候,小女君还在考虑她的奴契。簪缨却是满心轻松,她轻轻掀起车帷一角,近乎贪婪地注视不断从视线中闪过的繁华街道,肆馆商铺,听着人喧蝉鸣,嗅着烈烈骄阳晒出的一世夏日况味。她真的离开那座囚笼了。接下来,是该去收第一笔帐了。油壁轺车在傅宅的阀阅前停稳,簪缨下车,洁白的襦裙浅浅飘逸,如涌进夏日里的一蓬清凉雪。二门上的管事见到本该在宫里的傅簪缨,不知出了何事,忙向老夫人的上房通传。()结果层层递话,到了傅老夫人邱氏耳中,便成了:“小娘子回来了!”傅家老夫人是一副偏于英厉的长相,螓首扁平,鼻准挺毅,岁月在她唇边刻出两道深深的纹理,虽年过七旬,精神依旧称得上矍烁。她闻声而起,墨绿细锦的裾缘在红木脚踏上划了个摆,一把苍老的嗓子连声问:“阿雪自己回来的?她兄长不曾陪她同回吗?宴会不当结束得早啊,是不是她在宫里受了委屈?”一面说一面迈步向外迎。走到门边,便听槛外响起一道清软的声音:“听闻祖母身体不适,我回来瞧瞧祖母,是如何下不了床的?”傅老夫人身形一定。簪缨的身影转过雕花门,望见老人脸上过于诧异的神情,了然点头。“原来祖母心中,只当阿雪妹妹是傅府的小娘子,所以见我才会如此惊讶。”傅老夫人何止惊讶,这个时辰,她这个便宜孙女理应在宫里行及笄礼的,怎么孑然一身地回来了?她这主角回了,大郎和阿雪为何不同道回家,宫里究竟出了什么事?还有,她身上穿的是何物,小女娘家家的,竟不嫌晦气。傅老夫人面沉似水,嘴角下撇。说起她对簪缨的不喜,非是空穴来风,还要追溯到簪缨的母亲唐夫人身上。原是傅老夫人名下有三个儿子,长子傅容和次子傅骁是嫡出,三子傅子胥却是庶出的。偏是这个最不在意的庶子,娶了位富可敌国容貌出众的新妇。这也罢了,傅氏书香世家,哪怕唐氏再富,说到底是商户籍,与世家结姻,便该老老实实遵行侍奉婆母的规矩。

那唐氏倒好,成了亲还要外出行商,海州郡县到处跑,整个一不受管束,天上地下我为王。傅老夫人看不惯三房媳妇的做派,却也不许他们分府出去另住,打定主意要磨一磨她。结果唐氏直接用乌衣巷一幢寸土寸金的园宅,把邻居楚司空的祖宅换了下来,与傅宅打通,易名“蕤园”。表面上两府并一府,实则中间那道园门一关,人家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去,与上房这边两不相干。更可气的,傅三郎打小的性子便是不声不响也不争,只知读儒经,一身书卷气。大了大了,倒会为了偏心新妇,对她这位正头嫡母言不听计不从,连居中敷衍也省下,只知妇唱夫随!后来,好不容易等唐氏那祸害没了,她和老三留下的女儿又被接进了宫里。傅老夫人心明如镜,帝后哪里是心疼孤女,分明惦记着唐氏的家财呢。傅氏正是仗着这层关系,才从之前的次等士族晋阶为一等门第,长孙则安也因此成为太子伴读,仕途顺畅。所以,虽失去了一笔理应归入宗族的遗产,傅氏又如何能从皇室嘴里抢肉?至于簪缨这个从小被当成太子妃教养的孙女,一年也回不了两次家,每次回来傅老夫人还得精心供着,生怕出点子差错被宫里怪罪,她又如何喜欢得起来。说到底,傅老夫人一生最疼爱的是长子,痛失长子后,便最着紧长孙。是以当初傅妆雪乍然上门来,邱氏第一眼看见那张如同从大儿子脸上扒下来的面孔,当场泣咽。像,太像了!在确认女孩手里的傅氏家传玉佩之后,老夫人便搂过少女心一声肝一声地叫个不住,认下了这个孙女。暂且对外瞒着孙女的身份,是则安的意思。只因清明节后,朝中便商议着追封北伐功臣,傅容有望配享太庙,这是家族大事,在尘埃落定之前,不宜生出波折。可听傅簪缨方才的话意——傅老夫人肃起面容,“阿雪的身世,你知道了?”她待簪缨的态度一向如此,威严有余,不亲不疏。前世簪缨一心为孝,常因自己不能承欢祖母膝前而多有愧怍,面对祖母的冷淡,只有竭力讨好而已。可祖母依旧不喜欢她,在她最重要的及笄礼上,也可以托病不至。是她做得太少了吗?簪缨脑海中闪过一张张面孔……不,是她做得太多了啊。少□□容着眉眼,神情却蕴含离人千里的生疏,淡淡道:“不止我知道了,宫中也知道了,也许再过几个时辰,全京城都会知道。”这话吓着了傅老夫人,紧盯眼前的小女娘,皱眉问:“何意?”“稍后大兄回来,祖母问他,自然知道。”簪缨转身,“我去蕤园歇歇脚,待人齐了,再来讨一个交代。”娇影径自离去。傅老夫人生平第一次被个小辈晾在原地,半晌才回过神,又气又疑,转头对着陪房王媪,手指门口干瞪眼睛:“反了天,她反了天了……”从傅宅西厢的园门过去,穿过一道垂花门,便是蕤园的所在。簪缨步步行来,一园繁盛的花木在眼前徐徐展开。以石子甬道为界,庭林中一半乃是颜色瑰丽的奇花异卉,南北名种尽有,另一半却单种青竹,玕琅独翠。花有花的娇,竹有竹的傲,两处对庭互映,又相得益彰,如有无尽的缱绻之意。这般鸾凤和鸣的气息在堂室中更为明显,只见那东屋里的墙柜与书案上,满满都是撂放整齐的书册,而一张屏风相隔的内室,却布置得精致绮美,处处可见女子的巧思。主人虽仙逝,蕤园内日日都有人清洁扫洒,一瓶一器,有如生前。簪缨每次回府,都要过来在父母生活过的屋里坐一阵。她记得,小时候屋里有位芮嬷嬷,是外祖母的陪房,后来又看着阿娘长大。那时嬷嬷抱她在膝头,给她讲父母的故事,最爱说起的,便是居室中那张袁安卧雪图屏风的来历。原是东汉有位贤士名叫袁安,大雪之日,宁肯在屋里忍冻挨饿,也不肯出门讨食,曰:“大雪人皆饿,不宜干人。”傅子胥一日温书,读到此节,赞叹不已,道唯有贤者能将心比心,知人人苦饿,不去争抢妨碍,此为高节仁士。唐素听后却不认同,驳道:“圣人云,达者兼济天下,穷者独善其身。袁安处穷,却连独善其身也做不到,分明出门便可活,却死活不出,岂非腐儒?”于是夫妻二人一论高节一论迂腐,谁也不能说服谁。最后还是唐素大度,退让一步,拖着声调笑眯眯道:“好罢,那三郎便做卧雪高士,由我来雪中送炭,总不使你冻坏饿坏便是了。”幼年的簪缨听不懂深奥的典故,但每次听芮嬷嬷惟妙惟肖地讲述这段故事时,心里总觉得十分温暖。各持志向又相互理解,互相爱重又不改其志,恰如妍丽的娇花与清高的翠竹,互倚互望,是她想像中一对夫妻最为恩爱的模样。阿父和阿母也确实做到了。阿父纵为一介书生,却心存报国之志,主动请缨随兄长持节北征。阿母即使在丧夫育女之后,犹然心志刚强,不忘拓展海商之路,身先士卒带队出海。他们最终都没能回来。可簪缨一直觉得,阿父阿母皆如翱翔青天的雄鹰,总有一日会在云霄之上重逢。虽然记忆里没有他们的样子,但她知道,他们都是很了不起很了不起的人。只有她,很笨,很不好。“阿父,对不起……”簪缨轻抚书案上父亲留下的手迹,沙哑声从喉咙里挤出。她这些年除了读过几本经书,只晓得孝经女诫,腹内草莽,识人不清,任人摆布,活脱脱是满脑袋糨糊。父亲若知,一定会气得弹她额头吧。“阿母,对不起……”她上辈子认贼为母,空付孝心,却落得如猫戏鼠,惨淡收场。连唐家累世积下的财富也保不住,尽付东流。母亲若知,也一定会骂她不争气吧。以后不会了。女儿向你们保证,以后决不会了。“女君,”关注着那府里动静的春堇在门外道,“傅博士与那个女娘回府了。”簪缨轻嗯一声,低头揉揉眼睛,最后环顾这间屋子一圈,起身向正房行去。傅则安带着妆雪出宫时,不见自家车驾,便觉不好。火速赶回府后,得知簪缨果然在府里,瞬间一个头两个大。傅老夫人看见出门时还好好的阿雪,回来却双目红肿如桃,神容憔悴,如此可怜见的,忙问傅则安出了什么事。她也急,傅则安也急,两下里好不容易对上话头,刚道清缘由,簪缨便至。她抬眼看了看祖孙三人,也不脱履,直接拣了一张矮足案坐下。“大兄好本领,我还以为你带不走这位二娘子出宫呢。看来皇后是想大事化了,小事化无了么。”傅则安见她实在无礼,阴阳怪气,哪还有半分世家女的矜贵,胸口起伏了几下。“阿缨,你究竟意欲何为?今日之事殿下与阿雪都已经解释过,我信他们之间清清白白。你为何如此任性,在宫里不识进退不算,还要回到府里咄咄逼人,你可知,宫里都要乱天了吗?”!

热门小说推荐
官途,搭上女领导之后!

官途,搭上女领导之后!

草根男人赵潜龙怀揣为民之念,投身仕途。且看他如何一路横空直撞,闯出一条桃运青云路,醒掌绝对权力醉卧美人膝...

官梯险情

官梯险情

叶峰一踏上官梯就遇到两类险情一是多种危险的感情,二是各种惊险的官斗。叶峰三十六岁就被提拔为县教育局副局长,从报到那天起就被卷入这两种险情的惊涛骇浪中。他是草根出生,却有顽强的意志和搏击风浪的能力,他像一叶小舟在惊险莫测的宦海里沉浮出没,劈波斩浪,扬帆远航,步步高升。...

官场:扶摇直上九万里

官场:扶摇直上九万里

朝中无人莫做官,重活一世的秦毅不是这样认为。机遇来自于谋划,时时为朝前铺路,才能高官极品!上一世,含冤入狱,前途尽毁,孤独终老。这一世,从救省城下来的女干部开始,抓住每一个机遇,加官进爵,弥补遗憾,扶摇直上九万里!...

医道官途

医道官途

天才中医凌游,在大学毕业后为逝世的爷爷回村守孝三年,并且继承了爷爷生前经营的医馆三七堂。可突然有一天,一群大人物的到来,让他的人生出现了转折,本想一生行医的他,在经历了一些现实的打击之后,他明白了下医医人,上医医国的道理,为了救治更多的人,从而毅然决然的走向了官场,游走在政军商等各种圈子。从赤脚郎中,到执政一方,从懵懂青涩,到老成练达,看凌游如何达成他心中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崇高理想。...

当明星从跑龙套开始

当明星从跑龙套开始

精神发疯文学,没有原型,没有原型,没有原型(讲三遍),请不要在评论区提真人哦。金手指奇大,cp沈天青。日六,防盗八十,上午十一点更新江繁星八岁时候看见律政电视剧里的帅哥美女环游世界谈恋爱...

官路红途

官路红途

意外撞见女上司在办公室和陌生男人勾勾搭搭,齐涛偷偷拍下照片,依靠这个底牌,他一路逆袭,而女领导对他也由最开始的恨,逐渐改变了态度...

每日热搜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