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绷着的弦松了,苏阳没等到答案便踏实睡去。睡到快天亮时,腰酸背痛着醒来,全身像跑了整晚马拉松般。
眯缝着眼,苏阳就着卫生间小夜灯的光线定睛一看,左边儿子几乎横在他身上,右边余渊紧紧贴着。明明是两米大床,被挤成单人床既视感,他只能保持着侧身的姿势动弹不得。
苏阳小心翼翼从怀抱中抽离,又轻手轻脚挪开儿子,将他好好躺回枕头上。这才得以脱身,跑去隔壁卧室继续补觉。
一大一小被留守人员并不知情。
小白半梦半醒间拱啊拱,如愿拱进一个结实怀抱中,侧脸本能地贴上去。咦?怎么节凑和力度都跟预期的不一样?眉头一皱,鼻梁也跟着缩了下,睁开眼揉了揉,“父亲,醒醒。”
他边说边去推余渊的眼皮,想帮他快速清醒。
父子难得默契了一次,几乎是同时,两人异口同声———
小白:“我叭叭呢?”
余渊:“你爸爸呢?”
被心心念念的当事人此时睡得正香。手机闹铃又一次被人关了,一口气睡到自然醒。
小白忍了许久,吃过早餐,动画片都看完两集了,终于等到苏阳从卧室出来。倒不是良心发现爸爸比动画片重要,主要惦念着乐高游乐园。
钱忠在楼下房间待命许久,心中猜测在看到苏阳进电梯时撑了一下腰,进一步确信,连忙关切问:“腰不舒服吗?”
苏阳跟钱忠不在一个频道上,坦荡地跟他对视,点点头,“是有点。”
电梯‘叮’声后到达一楼,恰好有酒店工作人员等在外面,殷勤地闪身到一侧,为他们挡住梯门。
小白被余渊牵着,用刚学的散装英语道谢:“thankyou”
发音和腔调都很生硬,一听就知道是钱忠教的。但见多识广的酒店从业人员听懂了,回了一句地道的英式发音,顺便夸了夸他的可爱。
小白晃了晃余渊的手,仰起脸模样乖巧地问:“父亲,她说了什么?”
这句话过于熟悉,几乎一模一样。
两个大人不谋而合地对视一眼。
“…………”苏阳默默率先挪开视线,昨晚的两块腹肌又开始攻击他的自尊心了,只好加快脚步先溜。
小白没等来解答,加重力道又晃了晃余渊的手,但重点已经彻底跑偏了,“父亲你为什么笑?”
余渊:“…………”
“胡说,我哪有笑。”管理表情的同时,余渊下意识朝苏阳看去。
果不其然,苏阳闻声转过头,警告意味明显的一眼。
这种眼神小白很熟,表示叭叭快要生气了。他很狗腿地松了余渊的手,主动跟闯祸者划清界限,又小跑两步牵住苏阳,“叭叭,我还是跟你一起走吧。”
酒店感应门自动开启,冷风顺着灌进大堂。埃尔法商务车就停靠在路边,一步之遥,苏阳脚下停滞,目光被马路对面的身影吸引了去。
黎明时分下过雨,沥青路面还未干透,在雾气中泛着湿漉漉的水光,街道上落寂一片。
若不是那人口中絮絮叨叨,不停在说着中文,苏阳也许不会注意到他。
是徐慎之,漫无目的胡乱拉着过往行人,用中文一遍遍问:“我丢了东西…………你知道在哪吗?…………能不能帮我想想…………”他懊恼又痛苦地揪了一把自己的头发,绞尽脑汁地想了又想,“我自己想不起来究竟丢了什么…………”
他的眼神空洞而茫然,外套不知道丢在哪里,冷风中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衬衫,许是淋过雨已经闷塌了型,皱巴巴贴在身上。原本精心打过发蜡的刘海,被风吹乱了,落魄地挂下,还带着些许黏腻。
如今这副模样,与从前倜傥的纨绔少爷形象判若两人。
苏阳心软地唏嘘,甚至替他惋惜,如果不那么偏执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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