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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七章 是你（第1页）

——你不用这样特别地感谢我。是我没有照顾好你！而真正救你的，应该是你自己！

可是猛然间，那个我身旁稳坐着的棠城主他一下子回出那样的一番话语，瞬间就像是给我的满腔热情泼出了冰冷的一桶凉水，甚至忽然追忆至深，让我感受到有如那夜天寒地冻的风雪茫茫之晚的寒冷冻水，使我瞬间里神情定住，使我本想继续动情装饰出口的谢答声，戛然止住。

——而且，同样的是，拯救整座悠久沽园城中万千子民的人，也是你！

棠城主在我口声戛然而止的一霎，继续补充着对我讲。他的语调平静，他的表述诚挚，听不出任何的虚假和雕饰，反而使我情不自禁地疑惑起。

我那时候之初还以为棠城主在有意逗我，是哄我开心。但是听到以后了，我就越发觉得他所言的一切很真，真到使我找不到任何的理由，怀疑与不信任。

——难道不是你在我身临绝境，近乎死亡的短促一霎，救我脱离苦险的吗？

我随即由原本的感激瞬间变得激动，变得诧异，变得惊奇。我一连眨动我的眼睛数次，止住自己眼中的泪水之余，我还几乎将自己杏核轮廓的眼眶中泪水千辛万苦地全部挤干，我之后终于再次清晰真切地见识到棠城主的面孔，见识到他仍旧是大鸭梨轮廓的面孔上惭羞凝遍。我想，我却不愿意承受那一刻的棠城主神情才是事实，才是棠城主的心声呈现，才是真相，那才是真正的他。

——怎么可能是我自己救了自己呢？

我紧接下去疑惑重生，疑惑加重，一边重新聚精会神地盯住他好看俊帅的面庞，深一步追问下去。

——不应该是棠城主您救的我吗？您看我现在的模样，现在的躺身，现在的体表伤缠，这，不都是您的所为吗？

我越说越激动，越问越弱声，越心冷。

——其实我什么都没有为你做出。只不过是因为盛情园楼阁之中上百还多城佳人女子的互相残斗，导致太多伤戮，我为她们忧楚，也为你我……

——那么就招致了那样的史无前例、空古绝后风雪茫茫？就招致了更多的城佳人女子被冻封冻伤？招致我成了现在这番模样，人鬼不像，生死不如……城主你竟然就没有了哀伤？没有了怜伤？

我在自己越发动情，越发动容之中，一连说出很多、许多步步逼人的话语，去反问他，去责问他，因为我得知了他的回答后，我得知他并没有在我那种千磨百难里挺身而出，哪怕现身而出，他就那样无情无义地置我于生死不顾到最后，就那样任我自生自灭……我不由得万分痛楚。

棠城主他听着我的反问，听着我的质问，他的脸表一片安静，宁静片久，静过了我们整个上午时间的相处。而又那样寂静无声地停顿了片刻的工夫，他忽然间也变得滔滔不绝，想必是意识到了他的过错，他的歉疚，不管那一切是基于什么，他开始毫无保留地对我陈述：

那个风雪茫茫的深夜里，他原本以为我会一直停留在盛情园三层楼阁中我自己的睡房之内，他原本以为起码那里不会如同屋外的世界里那样天寒地冻，那样风雪吹打，起码那里的屋外还有小个子厨工与两个侍卫的随从，保护。他说他没有想到一切都会出乎他的意料。他说他也没有想到那夜的大雪会下得那样至极，那样过分！他说他也没有想到他的大忧伤能够招致那样恶劣深变的天气，那在他的记忆始初里，还是第一次。所以他表示以后不敢再轻易伤悲。而在他感觉到风雪茫茫呼啸扑坠无止之下，他跟我一样安静地停身在高高的东雪堂堂屋之内，继续着伤悲。他说他能够听得到深夜里窗外风雪尖锐无止的咆哮，那种猛烈，使得他每每也惊心，使得他每每也从忧伤的沉沦里回醒，使得他每每也担忧盛情园中的女子们，使得他每每也担忧城府之外的满城子民，担忧他们一样在天寒地冻的绝境里熬受着，生死难卜。他也能感觉到那是一种灾难的降临，但是他在那个夜晚里更多的还是忧伤，愈演愈烈的忧伤，和沉思，伤得太深，对窗外的世界每每不管不顾。而且，他说他向来最信任那个小个子厨工，他相信有厨工在，有厨工可以调集府中的救援，他就没有花费再多的心思，去我的身上。他说他也能感觉到那个夜晚的漫长，那个夜晚的恐怖，那个夜晚的离奇，他还说他的忧伤至深，至痛，他可怜那些无辜受伤的城佳人们，一切都是因为他……他也承认自己是千古罪人。

而我觉得他的那些领悟都还远远不够。我觉得他所言出的那些都很无力，无力弥补他对我的过失，对我应有的愧疚。我甚至觉得他对我的爱，对盛情园园野之中每个城佳人女子的关怀都不够，他是应该忧伤，更应该悔伤，那是他本该应有。只不过，只不过是他的忧伤又带给我们所有人更多的苦痛，致命的苦痛……就像那夜的风雪呼啸，就像那晚的天寒地冻。

——那个夜晚对于所有的城佳人女子而言可能都是有生以里最难熬受的，同样它对于我而讲更是有生以里最显漫长的。我深思我的以后，我深思我们的以后，我深思被世人眼中，被世人口中认作的花心，我深思我背负起的所有骂名……

我听到他述说到那里的时候，我更无比地生气，无比地气愤了，我想我对于他都已无语，我在当时认为他几乎是无可救药的了。

我于是更加地伤心了，对他更加地失望了，对他的热恋渐渐冰凉，对他的爱心慢慢灰冷。我很伤心，很无助，我随即又一番倔强地忍着满身的剧痛迅速地扭身，躺身，不再看他，不再正视于他，即便是我对他再多么喜欢，再多么有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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