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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再跟我说。”顿了顿,又补充:“若有什么难处,也可跟我说,也许我能帮上些忙。”李禅秀点头感谢。深夜,肆虐的北风呼啸,将营中竖着的大旗吹得猎猎作响,像猛兽呼号。李禅秀躺在药房里间新置的木板床上,床前放着炭盆,房间暖烘烘的,仍在想白日的事。非是他不领情,而是他成亲的对象,绝不能是那些真想和他成亲的人。不说他其实男子,只说婚后该如何掩藏身份,就是个问题。且不仅要在对方面前掩藏,还要在对方家人面前。再者,真正奔着成亲来的人,婚后怎可能不同房?除非对方呆呆傻傻,很好哄骗,才能瞒过去。但他只是想解决婚配令,度过眼下这一两个月,不想刚解决一事,又多一事。同房这种事,尤其是和男子……李禅秀平躺在床上,一双秀丽的眼睛望向黑暗虚空,只是想想,便觉头疼。其实,对方最好是个不聪明的,这样不容易发现他的端倪和秘密。万一到了要同房的地步,也好糊弄。最好家里人口也简单,没什么亲人……只是这样的人,实在难寻,谁会拿自己的终身大事玩笑?便是自己于对方有恩,也……嗯?有恩?李禅秀脑海倏地闪过一个想法——他在伤兵营照看过不少伤兵,但大部分时候,那只是他需要干的活。且能答应他条件的,一般恩情恐怕不行,起码得是救命恩情。还要不太聪明,家里人口简单……算下来,也就张氏兄弟……以及那个裴二。张虎这个年龄,家中定然已经娶妻。至于张河,伤成那个样子,万一蒋百夫长恼怒来寻衅,恐会被一拳打死。剩下就只有裴二了,裴二……李禅秀默念这个名字,困意来袭,渐渐进入梦乡。翌日。李禅秀没什么精神地用完朝食,中途打了个呵欠,眸中迅速蒙上水雾。睫羽扇了扇,视线变清晰后,他才提起药箱去伤兵营。可能是昨夜想事情想到太晚,没睡好,他今天有些精神不济,醒来后只觉头疼,昨晚都想了什么,也混混沌沌。路上他没注意周遭情况,刚到伤兵营门口,忽然被人拦住。“沈姑娘。”竟是蒋百夫长那两个手下。李禅秀神思回拢,抬眸看一眼,掩下心中淡淡厌烦。他不欲理这两人,绕开路继续往前走,却再次被拦住。“干什么?”他语气平淡问,唯独对蒋百夫长和他的这些手下,不会有一贯的微笑。“沈姑娘。”其中一个兵卒笑了笑,再次开口,态度倒是比前几日好些,但说出的话却——“蒋百夫长前天用了你给的药,伤势没见好转,恐怕还需你亲自去帮他看看。”李禅秀皱眉:“我现在在药房干活,且只是给胡郎中当帮手,不会给人看伤。他若需要,你们可以去请胡郎中。”说完再次绕开欲走。
“瞧您这话说的,”另一个兵卒也拦住他,“谁不知道您医术高明,连肠子断了和快要死的人都能救回来。且你不会看伤,提着药箱来伤兵营干什么?”自然是替裴二扎针看伤。李禅秀蹙眉,不欲理会。且没想到搬出胡郎中,这两人仍不让路,看来蒋百夫长不怕得罪军医?伤兵营的人听见外面动静,这时也有几人掀起帐帘看情况。营帐内昏暗嘈杂,空气污浊。最里边的角落里,裴二屈着长腿坐在床边。他一手端着饭盆,另一手捏着两枚甘草片,正垂眸凝视。弯刀斜横在他怀中,脊背挺直,姿态却又有几分不羁,看起来不像受伤的兵卒,倒像个闯荡江湖的落拓刀客。因他醒来后,除了昨日跟李禅秀说过两句话,就再未在伤兵营出过声。且他整个人看着冰冷,平日仿佛视周遭一切于无物,旁人都不敢打扰。倒是之前的断腿伤兵,见他又盯着那两枚甘草片看,忽然仰躺在床,“哎”一声,自顾自感叹:“沈姑娘怎么还没来?平时这个时候,她早来了啊……”像是在说谁的心声,边说,还偏头边用余光瞄裴二的反应。裴二忽然抬眼看向他,眼睛漆黑如深潭,找不出一丝情绪,却无端令人心头瘆得慌。伤兵的声音霎时卡住,半晌似又觉得这样太怂。一个跟他一样的小小普通兵卒,有什么可怕的?“看什么……”他忽地坐起身,但视线对上那双黑眸,气势顿减三分,声音也瞬间变低,“看?”接着嘀咕:“……我、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裴二收回视线,继续低头看那两枚甘草片,手中的饭一直没碰。伤兵觉得那两枚小草片都快被他摸光滑了,听说有钱人家的老爷就喜欢这样摸两个核桃……正想着,帐门口忽然传来喧闹。断腿伤兵忙伸长脖子往外张望,看了会儿道:“好像有人来闹事。”没一会儿,又道:“好像是沈姑娘,等等,她被蒋百夫长的人拦住了!”“蒋百夫长?”另一人听了接道,“我听说他之前就纠缠沈姑娘。”“我去看看,”断腿伤兵忽然道,“咱们这么多人,可不能让沈姑娘在咱们帐门口被欺负了。”说着正要起身,却见一道身影一瘸一拐,先一步从床前经过,顺手拿走了他床边的拐——说是拐,其实是一根有些粗长的木棍。裴二左腿也有伤,起身走路时有些瘸,拄了拐后,显然走快许多。断腿伤兵:“……”“等等,那是我的拐。”他急忙伸手,但人已经走远了。“什么人啊这是。”他忍不住跟身旁人道,“他该不会真是个少爷?”旁边人:“……”帐门口,几个伤兵已经将蒋百夫长的手下拦住。张河急得直催身旁人:“去叫我哥,快去叫我哥来。”身旁人忙“哎”一声,急匆匆往外走,心中却担忧——张虎纵有蛮力,腿脚功夫也厉害,但来的是蒋百夫长的人,这事恐怕不容易善了。官大一级压死人,更别提蒋百夫长还有个兄长是军中校尉,职位仅低于陈将军。姓蒋的平日就嚣张,听说早就纠缠沈姑娘,这回目的明显,只怕张虎来了也没用。他这边担忧,那边两名伤兵已经被蒋百夫长的手下接连推搡。“干什么?蒋百夫长请人,你们也敢拦?怎么,沈姑娘就只能给你们看伤?”两名手下嚣张道。阻拦的伤兵被推得不敢还手,神情憋屈。他们都是穷苦军户出身,得罪不起百夫长,何况……“何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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