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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金的墙体幻影连连,顷刻以肉眼可见的频度战栗。正如歌唱家可以随意地升调降调,拉珀斯同样易如反掌地驾驭了次声波的赫兹,精准震碎了机械的内部零件。
“该死!”实验站里有人大叫,“他妈的怪物!它的饲育员呢?!”
“他的饲育员在这里。”
门开了,泰德转过头,看到高大的德国人站在所有人身后,手上拎着一个脸颊红肿沾血,不住虚弱挣动的江眠。
“我的天啊,你在干什么法比安博士!”布朗博士大叫起来,“在我们最需要他的时候,你为什么要打伤他?”
法比安冷酷地说:“因为,这才是真正体现他价值的时刻。”
他挟持了无力反抗的青年,把对方像面盾牌一样绑在身前,脸上带着厚颜无耻的微笑,毫不顾忌地走出了真空防护带。
“很高兴,看到你们之间可以产生这种特殊的关系!”站在四分五裂的玻璃墙前,他向人鱼喊话。
诱鱼剂正在剧烈影响着江眠的身体,他尽了最大的努力,把涌上来的胃酸锁在牙关后面。江眠的视线早已模糊,可是,感应到人鱼就在眼前,他还是从喉咙里发出了类似哽咽的声音。
拉珀斯,走、快走……
黑色完全覆盖了雄性人鱼的眼瞳,他想彻底撕碎、扯烂那个陆民的血肉,再把江眠立刻抢回来,揉进自己怀里,让他笑,让他开心,让他吃饱,感到温暖、舒适和安全,让他远离一切的危险。
这股渴望是如此迫切,就像岩浆,烧得他全身疼痛。
拉珀斯的长发如群蛇一般扭动,全身上下的鳍骨仿佛炸开的荆棘。他高高立起,缓缓盘旋,以强壮的鱼尾支撑着身体,恰似一尊巨大的异形神像,投下去的阴影完全是压迫性的,彻底笼罩了德国人的颅顶。
【放开他。】隐而不发的咆哮如同雷霆,在人鱼的胸膛中沉沉酝酿。
法比安干干地笑了一声,纵使江眠在作呕和反胃的煎熬下昏沉难耐,他仍然能听出对方笑声中的紧绷与不悦。
是要它折断自己的尾巴,还是剖开自己的胸腹,撕开声带,直至重伤到无力抵抗的地步?
法比安的脑海里飞速运转着种种威胁的阴毒念头,但最终,他看了一眼手里的江眠。
愚蠢的理想主义者,他这辈子已经见过太多,他们总愿意为了自己所维护的事物倾尽一切,即便交付性命也毫不犹豫,亦不觉得可惜……尽管人质很好用,可要是逼得太过,让他变成了一个甘愿替被胁迫者牺牲的人质,那就一点都不好用了。
“我可以放开他,但是有条件。”他抬起头,力求吐字清晰,尽可能大声地说:“留下你的血,这就是我们需要的赎金!”
人鱼顿了一下,他俯瞰法比安的面庞,神情固然狰狞,目光深处却增添了一丝恶毒的讥讽。
“你要,我的血?”
江眠抠紧了掰着法比安的手指,“不、别给……”
【嘘、嘘……】拉珀斯放软眉目,低低地鸣叫,【不要紧张,珍珠。别着急,他们不知道他们在要求什么样的结局……】
“甜言蜜语就留着下地狱的时候再说吧!”法比安高声道,“答应,还是不答应?”
拉珀斯定定地盯着他,时间缓慢如钟乳石上的水滴,不知过去了多久,是一秒、一分,还是一个小时,人鱼脸上的表情总算发生了变化。
他的嘴角几乎咧到了耳根,血腥的长舌,在密麻的利齿后蜿蜒游动——一个唯有兽性,毫无人性的可怖笑容。
“好。”人鱼慢吞吞地回答,“你要血,我给你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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