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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曦从木床上坐起来,萎靡不振地吃着冷掉的汤羹。
他颓丧了几个星期,孔雀少年的事,就像引发雪崩的最后一片雪花,将他遭难以来强撑的勇气,自我勉励的决心,还有他对未来的美好幻想全盘打崩。
明明身体还好好的,可是巫曦就是觉得自己生病了,这种病连药师国的血裔都无法抵御,他成日里有气无力,提不起精神做事,干活。
原本他还有许多雄心壮志的计划,比如他想尝试鞣制兽皮,好让硬梆梆的木床睡起来更柔软一点,他还想自己琢磨着做一辆木板车,想找到更多的种子和药材……
他想做这个,想做那个,这会儿都统统弃置不顾。巫曦吃掉盘子里的冷汤,心不在焉地盘算着自己的存粮。
然后他叹口气,疲惫地发现,自己在小冰窖的存货即将告罄,再不爬出去找吃的,他就只剩下饿死在这间凄凉小木屋里的命了。
巫曦只得逼迫自己穿好衣服,穿上鞋子,他弯腰的时候,感觉身体里每一块骨头都在发颤。
推开门,他向上张望,这些天没有活动,攒下的积雪怕是有六七米厚,压得地道都摇摇欲坠。
好冷啊。
巫曦打了个寒噤,用毯子裹住脸,放出灵火来烧通地道,自己也拿铲子挖路,终于清出一个小小的洞。钻上去之后,他先眯起眼睛,适应了一会儿外面的光线,再蹒跚地站起来。
他在空气中嗅来嗅去,最后闻到了三里外的一群五角羊。
经过此番劫难,巫曦倒是大大磨练了自己的脚力,这点距离对他来说再也算不得什么了。他抬头看了看天色,预估一下时间,开始出发。
临到傍晚,巫曦风尘仆仆,拖着四条羊羔的腿,一扇肋排,赶回了他的屋子。
多余的肉他带不走,干脆留在那里,他只拿走自己体能范围内的份额。
深夜,巫曦喝着羊肉汤,热汤下肚,他也恢复了一点精气神。
生活还是要继续,他想,不管怎么说,我总不能放弃自己的路,等到有空了,就试着雕个木头的小孔雀,权当告慰他的在天之灵了……
越想越心酸,巫曦的眼睛红红的,他赶紧吸吸鼻子,收拾完厨具,用雪水擦手洗脸,冰冰地敷一敷眼睛。
时间一天天过去,他的心情逐渐平复。巫曦重新拾起木工活,努力像要雕出一个孔雀的样子。报废了许多原料之后,他最终完成了一个十分粗糙的作品——圆滚滚的,完全分不出华丽的尾巴在哪里,比起孔雀,更像是一只脖子很长的胖鸡。
不过,巫曦倒是很满意,他端详着手里的木雕,它可是自己第一个完整雕完的成品!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这天夜里,他于酣梦中投入地大杀四方,一拳一只大讹兽,一脚一只小讹兽,直把它们揍得求爷爷告奶奶。正在眉头舒展,称心如意之际,屋外一声惊天巨响,将他瞬间从床上轰得蹦起来。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讹兽大军要毁灭世界了吗?!
巫曦头发蓬乱,惊慌失措地睁开眼睛,双眼皮都给翻成了三眼皮,但这阵山崩地裂的异动还不算完。巫曦清晰地感受到了地震的威力,他固然是安全地待在屋子里,但整个人就像被装进了翻转的木盒,直晃得头晕眼花,眼冒金星。守生阵法疾速运转,连房檐都流淌着淡淡的金光。
好在地震的时间并不算久,摇动了约莫两刻钟,屋外便归于平静。
他胆战心惊地爬起来,裹着毯子,头发乱炸,像一颗刺毛大栗子,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
“啊!我的地道……!”
巫曦张了张嘴,刚要抓狂,忽地反应过来。
——等一下,这个场面怎么似曾相识啊?
他的心脏扑通狂跳,失神片刻,一下跳起来,扒开坍塌的雪堆,使劲朝外面挣扎出去。巫曦忘了寒冷,忘了夜里的危险,等他扑腾到雪堆上方,放眼一看,顿时惊呆了。
黑紫的火焰,犹如昨日重现,生动活跃地出现在他眼前,空中弥漫着如梦似幻的飘渺雾气,映照得四周犹如白夜。
他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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