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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了起来,和丰子奕一起回来时路上遇到一队衙差,行色匆匆,见到他们,还要检查马车车厢,像在找什么人的样子。半天她问:“怎么会被人刺?是什么刀?刺的哪里?”严峻知道他们的关系,料到师父总归是有几分担心的,却只能无奈地摇头:“不知道,我没问,他也来不及说就马上出去了,应该是去馨济堂找周大夫了。”施菀点点头,低低道:“周大夫治外伤……倒算擅长……”而且他是知县,周大夫一定会尽心救治,就是不知道是治得了的伤,还是……她蹙下眉来,再没说话。严峻说道:“这么大的事,明天街上应该就能听到消息的。”施菀点点头,随后抬眼道:“没事了,你快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就要起来。”“好,那师父也早点休息。”两人分别后,施菀也回了房间。心里还想着陆璘被刺的事。是什么人呢?寻仇吗?徐家?但徐家那样大的家族,只是抄家,问斩一人,又是罪有应得,应该不至于做这样的事。只能等明天才能得知真相。隔天一早,杏林馆开业。因为免诊金三天,许多人都来问诊,新馆一时人来人往,倒显得拥挤起来。新馆也另聘请了位年龄大的老大夫,能与施菀轮班,也正好弥补施菀太年轻这一点。老大夫在外面,施菀则特地在隔间里坐诊,有不便让人知道病情的女病人,可以私下和大夫说病症,更没有顾虑。直到下午,消息才传来药铺,严峻特地来告诉她,陆璘是在吉庆楼遇刺,馨济馆的周继去看的,暂时没听说毙命,大概是活下来了。到节?完整章节』()”长喜回答:“按周大夫的意思,命应该是保住了,前夜昏迷了,昨天也昏睡了半天,今天好一些,清醒了,我想着还是更信得过施大夫一些,所以想请施大夫去看看。”施菀很快就拿了医箱,叫上严峻,一同和长喜出去。一边走着,长喜一边说道:“公子还在吉庆楼的客房内,得情况好一些才能回家去。”“没有伤到脏腑吧?”施菀问。“周大夫说是没有。”长喜回答。施菀心想那便好,陆璘年轻,应该能恢复得好。此时吉庆楼客房内,石全与李由正围在陆璘床边。石全心急如焚等了两天,终于等到那些官员离去,等到陆璘状态好一点,这才急不可耐地冲过来,守在床边问他:“公子为什么没在衣服里放信封,说好的,出门时我亲眼看见公子放了,是掉了吗?怎么公子没提醒我晚一点动手?”陆璘躺在床上,带着几分虚弱,平静回道:“刻意不放的,本来也没打算放。”一旁的李由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而石全则激动道:“为什么?为什么公子要这样?万一这刀偏一点,万一有什么意外……”“因为那样太假了……”陆璘积攒了一些体力才道:“既然以假乱真,自然要真的部分多一些,德安府那些官员也不都是傻子。”石全仍是不解道:“以公子的才名、老爷的身份,谁敢动公子,公子何至于这样!”说着满面痛心疾首:“这要是被老爷夫人知道……”他几乎不敢说下去,床上的陆璘缓声道:“所以,不要让他们知道就好了。”石全忐忑地想:的确不能让他们知道,要知道他就这么捅了公子一刀,只怕他以后都不能留在陆家了。陆璘继续道:“你就留在这里,我让人送一封……信,去京城就好。”石全连连点头,他可不敢这时候回去复命,他怕一不留神说漏嘴,或是太紧张而露出马脚,害了自己。这时李由说道:“这案子基本就定性了,昨日凌晨德安府衙役就抓到了张豹,将他带到了府衙,赵知府亲自审理,人证物证俱在,将张豹打入了大牢。”陆璘点点头。张豹自然会辩解,赵襄也许信,也许不信,也许会狐疑,但他只有一个选择,就是将案子钉死。至于真相……陆璘神色肃然,他做事,全凭本心,就像施菀被逼婚的真相与情理到了京城讲不通、那个被奸|污,最终投井自尽的姑娘永远无法申冤,这世间永远不可能事非黑白样样分明,法治也不能给所有人公平,那这就是他的人治,以及他的私心。张豹,便算()是他以私心而杀的,他认了,至于对不对、是否有报应,自有老天来评判。这时五儿从外面进来,朝陆璘道:“公子,喜管家将施大夫请来了。”陆璘略微一惊。他前夜特地交待去请她,却没请来。这两日他都昏昏沉沉,因为失血太多、剧痛难耐而虚弱不堪,本已没再执着这件事,没想到长喜却还是将她叫来了。他缓缓吸一口气,神色中不由透出几分紧张。
这时长喜带着施菀进来了,床前的石全见着个女人,先是一愣,多看了一眼,随后看到她面容,猛地一惊。这不是……前少夫人吗?怎么……“施大夫,这边。”长喜说着,将施菀和严峻请到床边,李由与石全同时让到一旁。施菀到床边,见了陆璘,便知道他确实没有性命之忧了,心里也松了口气,然后问:“大人现在感觉怎么样?”陆璘静静看着她,回道:“还好。”施菀坐到床边,轻声道:“我给大人看看脉象。”说完,挽起他中衣袖口,将手指轻轻搭上他手腕。她的手指很细,很软,却带着几分凉。但这才中秋,天还带着最后的余热,并未完全转凉。再一看,她身上穿的秋香色短襦也是厚布所裁,但她身后严峻,以及长喜这些人,还是夏日薄衫。可见她的确比平常人更怕冷。他记得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她是不是身体弱了些?为什么呢?“我看看大人眼睛。”施菀的话打断了他的出神。说话间她松开他的手腕,抬到他脸庞上方,去看他眼睑。他闻到了她手上、衣袖上,有种淡淡的香味,一丝金银花气味,一丝皂荚水气味,还有一丝……是她身体的体香。久远的记忆浮上心头,他一时急火攻心,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施菀连忙扶住他,按抚地轻拍了拍他肩头。“大人怎么了?照说该没有风寒咳嗽才是。”她问,然后去看他伤口。所幸没有渗出血来,他摇摇头,回道:“没事。”施菀说道:“若没有其他不舒服,应该是没有大碍了,后面只须好好休息,静静疗养,待伤口愈合就好。”随后她看向边上的长喜:“帮忙将大人扶起来,我替他看看伤口,换药。”长喜与石全一同过来,将陆璘扶起,将他上衣解下来。施菀解开他胸前的棉纱,拿棉纱接着,一点一点清理旧药。李由朝石全做了个眼色,和他一起离了房间,反正这房里的人太多了。后来长喜也出来了,只留五儿候在一旁,当然,严峻也在。陆璘说:“听说你们昨日开业?”施菀点头:“是的。”“刚开业会忙么?”“有一些,但毕竟是新馆,伙计也足够,到下午也还好。”“是与丰家一起开的吧?”他问。施菀一边替他上着药(),一边回道:≈ap;ldo;是4()_[()]4『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大部分钱都是丰家出的,掌柜也是他们请的信得过的。”所以,她和丰子奕到底怎么样了?他想问,却问不出口。这已经不是普通关系能问的问题了,问出了便是越界。可他真的想知道,他如今伤着,又是平平静静问她,她应该会回答吧……可是,伤着,和越界,有什么关系?如此犹豫许久,她替他绑完棉纱,又叫五儿来帮忙替他穿上衣服,再将他扶着躺下。直到再次躺下,陆璘也仍然没犹豫出结果。倒是她替他拉上了被子,认真道:“我听人说,刺杀大人的是张万的儿子张豹?”陆璘没说话,她继续问:“为什么?因为……之前的案子吗?他才对大人记恨?”陆璘缓声道:“不用想这些,不管是因为什么,那都是我作为父母官该做的,无论徐家,杨柳店,还是施家村的事。只是以后我出门需要注意一些,不能太大意,给人可趁之机。”一句话,将她的内疚与道歉堵了回去。施菀最终点点头,说道:“那大人平常在身边多带些随从,随时随地顾着安危,多做防范。”“嗯,我知道了。”陆璘说。“好了。”施菀从床边起身:“那我就先走了。”陆璘眼看着那严峻收拾东西,眼看着她已经要转身,不由开口道:“上次丰永年说让丰子奕年底完婚,你如今和丰家合作了,是不是……也将要办喜事了?”问完,他强忍住心中的忐忑与紧张,只一副平常闲聊的样子看着她。施菀一愣,随后笑了起来:“怎么会,不可能的事。再说他也要去江陵府了。”说完这话,她就带着严峻走了。陆璘将她最后这句话一个字一个字咀嚼。“怎么会,不可能的事”,这代表,她永远不会和丰子奕成亲。“他也要去江陵府了”,这是说丰子奕不是短时间去,而是和丰永年一样,可能多半时间都在江陵府。丰家的生意的确越做越大,小小一个安陆县城容不下那么大的生意,他们将会以省城江陵府为重心了,说不定以后会将家宅也迁去那里,那丰子奕这个丰家未来的继承人,当然也要早早去江陵府学习、熟悉。显然,施菀是会留在安陆的。所以,他们合作是合作,但人生的轨迹却已不同,说不定施菀不是和丰子奕合作,而是和丰氏绸缎合作,如此才能有这样大的手笔开下杏林馆。陆璘顿时振作起来,哪怕胸口带有未愈合的窟窿,也觉得自己仿佛有无尽的力气。他早该想到的,施菀两三年都没答应丰子奕,怎么会因为一个药铺就要嫁给他?她不答应,一定是决定好了,这辈子也不会答应。陆璘在床上不由就露出一丝笑,那笑容越来越难以抑制,最后蔓延成极其欣慰喜悦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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