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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放在水缸旁边,盆沿儿搭了个手巾,方便他二人净面。云胡不敢再磨叽,濡湿了手巾,给满崽抹了抹脸,自己又胡乱洗了洗,将水倒进菜园里,忙不迭进灶房把忙了一早上还没歇歇的谢见君换出来。熬菜粥不算麻烦,谢见君得了闲空,进柴房看自己昨日泡在水盆里的黄豆,这豆子都是他挑拣出来色泽鲜亮,籽粒饱满的新豆子。浸泡了一整夜的豆子喝饱了水,此时涨开了花,他捞起一把捏了捏,豆子有些发软,已不似先前那般硬邦邦。“阿兄,你的豆子泡好了吗?”,满崽刚掏了两个鸡蛋,兴奋地凑过来瞧。“我瞧着是差不离了。”谢见君挑去浮在水面上的劣豆、草木和碎砂土,又重新换了一遭水。“那你要开始磨豆腐了吗?”满崽咬着手指,好奇道。谢见君点点头,等会儿吃完了早饭,他就开始忙活。“那我来帮你!我力气可大了。”,说着,满崽撸起袖子拍拍自己细竹竿似的胳膊。“是是是,我们满崽最厉害了。”谢见君捏捏他脸颊上的小奶膘,笑着打趣道。那般厚重的老石磨,连他自己推起来都费劲,满崽这小胳膊还没推杆粗呢。————吃了饭,稍作歇息。他舀起一勺泡发的豆子,添进磨眼里,将磨扣穿过自己半边身子,双手握住推杆,铆足了劲,往前一推,老石磨纹丝不动,直挺挺地立在那儿,好似是在嘲笑他。谢见君有些诧异,按理说自己的劲儿不算小,又干了两个来月的农活,身子骨较穿来前也硬实许多,怎么就推不动这磨盘?他深吸一口气,脚步扎稳,使够了吃奶的劲儿,才将磨盘往前推了一小截。云胡原是被分了添黄豆的活计,眼下见谢见君脸颊憋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他想也不想地扔下手里的木勺,转到他身侧,双手搭在推杆上,“我、我同你一起、这磨盘、太、太重……”就连满崽也懂事地帮着要搭把手。谢见君虽有些惭愧,但也晓得,这老磨盘开头最是难推,恐是没有云胡的帮忙,他力竭了也未必能推得动。三人身子向前倾着,憋足了一口气,手臂几乎要抻平,竟真的将那石磨盘推动了。老石磨在柴房里沉寂了多年,乍一活动起来,上下磨盘的磨齿紧紧咬合在一起,豆子顺着磨眼流入磨膛间,不多时,被碾磨得的黄豆浆从夹缝中渗到磨盘上。云胡松了手,忙又往磨眼里添了勺混着清水的黄豆。“我自己来吧。”谢见君开口道。这老石磨转了两圈后,已是顺畅多了,他推起来也没有那么费力。云胡讷讷地点头,添完了水,照旧转到推杆这边,帮着谢见君推磨,能推动,是一回事儿,石磨盘这么沉,他哪能在一旁干看着。
谢见君没再赶他走,手往推杆边缘挪了挪,将吃劲的重力压在自己身上。眼见着一个来时辰转瞬即逝,磨盘下的木桶接了满满一桶细腻而滑嫩的黄豆浆,谢见君将磨好的豆浆糊糊搅拌匀和后,装进布袋里,下面接上木盆,把布袋吊在半空中,来回不停地摇动着,奶白剔透的浆液顺着布袋缓缓滴落。一直到浆液沥干,他才取下布袋。滤出的干豆渣,他没舍得扔,把海椒掐碎了,拌着大蒜苗和豆渣一起清炒,喷香喷香的,小时候,他一人,就能吃两碗米饭呢。将透过布袋漏下的生豆浆放进锅里,猛火禾柴,煮沸到锅面的豆浆气泡“砰砰砰”地炸裂,谢见君一勺冷水将火浇灭。他打算做卤水豆腐,这豆腐质地偏硬些,韧性也更强,吃起来滑嫩细嫩,很有嚼头。煮沸的熟豆浆稍稍放冷后,他一面拿着小勺将豆浆向前不停地搅动着,一面往里面慢慢地添盐卤水,直至这豆浆凝结成一片片如棉絮一般的豆腐花时才作罢。他一股脑地将豆腐粒倒进底部铺着棉布的木托盆里,拿棉布包裹浸湿,压上盖板。云胡搬着块大石头,踉踉跄跄地进屋。谢见君磨完豆浆后,他打了水,在院子里刷石头,这会儿正巧用得上。谢见君接过石头压在木板上,同云胡俩人,干坐在柴房的杂物堆上,静待了一刻钟的功夫。揭开棉布时,他少有的紧张起来,仿佛手底下揭的不是什么包豆腐的棉布,而是大姑娘的红盖头。米白棉布下的豆腐,方方正正,雪白如玉,谢见君吊在半空中的心落了大半。他找来菜刀,沿着边缘切下一小块,分给云胡和满崽,自己也尝了一块,刚出炉的新鲜豆腐热腾腾的,入口滑嫩软韧,紧实细腻。“阿兄,好吃!”满崽重重地点头,竖起大拇指,毫不吝啬地夸赞道。谢见君抿抿嘴,嘴里还浅留着清甜的豆香,他看向云胡。云胡眼睛微微发亮,察觉到视线望过来,他唇瓣动了动,蚊子哼哼似的说了句“好、好吃”。谢见君的心完完整整地落了地,他看着眼前如白玉般温软的豆腐,松下一口气,竟是、竟是真的成了。因着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谢见君磨得豆腐分量不多,留下家里吃的,他将多余的豆腐分出几份,想着给福生和里长家都送些去。这东西算不得什么稀罕的吃食,但清炒凉拌,烹煮炖菜都能做,也是能拿得出手的。谢见君到时,谢礼正窝在院子里收拾他的小菜园子,听着有叩门声,便起身往院外张望,这才瞧见了人。“哎呦,快些进来。”,谢礼忙不迭将谢见君引进屋里,顺手招来小儿,使唤他去烧水煮茶。“礼叔,不必忙活。”,谢见君婉拒。他从怀里掏出油纸包的豆腐,递上前去,“闲来无事,我见家里有盘老石磨,今个儿同云胡磨了些豆腐,送来给您尝尝鲜,头次做,您别嫌弃。”“这……”谢礼冷不丁还当是自己听错了,反应过来才晓得,眼前的谢见君早已不是从前的傻子了。他接过那油纸,打开来看,清白豆腐四四方方的包在油纸里,浓郁的豆香味迎面而来,他就势掂了掂,分量也是不轻快。“你这孩子,还惦记我这老头,留着自己家里炒着吃多好,谁家也缺粮食。”“不瞒您说,实则是我和云胡想做这磨豆腐的买卖。前些日子,我们去镇上打听了下如今豆子的收购价钱,几家粮食铺子给的都不多,想来是今年地里收来的豆子不好卖,与其亏着硬往外卖,何不如自己拿来做点赚钱的小买卖,也算是给家里填补填补。”,谢见君斟酌着,将自己一路过来琢磨的话同谢礼娓娓道来。“说的也是。”谢礼轻叹一声,手缕了一把胡须,“那日来收豆子的小贩也是这般说的。前有村民陆陆续续来寻我,想让我搁其中再牵牵线,现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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