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份,又有师文宣好心出言相护,诸位官员也并是那呐心胸狭隘的小气之人,礼节性地询问了一番他家中境况后,就同其他几位举人推杯换盏去了。解元喝不得,身为亚元的季宴礼就被灌了不少酒,宴散之时,连走路都踉跄,得谢见君相扶,方没在外人面前,失了面子,出了洋相。举子们拱手行礼,送走吃醉的一众官员便陆陆续续离开。不少百姓士子这会儿都齐聚在府衙门前,等着抢宴,好沾沾这些个名列前位的举子们的喜气,以盼着自己亦或是家中的读书人三年后都可高中举人。谢见君和季宴礼被知府大人身边的秦师爷留下,故而没瞧见这抢宴的热闹盛况。只待被秦师爷引着入了书房,喝上一盏解酒汤,二人才缓过劲来。“见君,这寒门难出贵子,你能得今日如此之成就,可务必要记得‘敖不可长,欲不可从,志不可满,乐不可极,博学而不穷,笃行而不倦。’”,师文宣坐于高堂,威严的眼眸中满是对谢见君的欣赏之意。想当初他也是寒门学子,一路从贫困的村中考到了上京,这其中的万般辛苦,也唯有他自己清楚,如今得见谢见君这等争气,便忍不住想要提点他一二,又自觉还不到时机,只得克制着连连拍了他三下肩膀,“这年底,我便要回京述职,见君呐,咱们在上京见。”。谢见君细嗅这知府大人话中还有旁个意思,但容不及他琢磨,师文宣冲他摆摆手,唤来秦师爷送他出去,似是有什么要紧事儿要单独同季宴礼说。他只得匆匆行礼,“学生必谨记知府大人教诲,笃之于行。”,继而由秦师爷带着,后退着离开书房。“谢解元,知府大人的话中之意,你可听得出来?”,往外走的路上,秦师爷刻意放慢了脚步,笑眯眯地同谢见君娓娓道来。谢见君神色一怔,暗想自己果真没猜错,但又不敢瞎揣测师文宣的意思,遂恭谦问道,“学生愚钝,还望秦师爷指点。”秦师爷实属满意他这谦卑之态,语气放得更加轻缓,“谢解元是个聪明人,想必也能看得出来知府大人待你期望之高,有想要收你为徒之意,待你入上京会试,不妨常来府邸走动,这会试,乃是在天子脚下,除却你从先生夫子那学来的四书五经,还得会揣摩出题之人的心思,你出身寒门,一无背景,二无靠山,不如替自己早些打算一二,您说,是吗?”。秦师爷一向不爱管闲事,要换做旁人,他绝不会主动提及此事,但在师文宣身边呆的久了,他能瞧出师文宣对这位解元的心思,这样身世干净又有七窍玲珑之心的良才,一朝入了朝堂,必定会得众人抢夺,能早先占下,施其些恩惠,将来便会为自己仕途所用。师文宣这一手算盘打得响,他也不介意提前送个顺水人情。谢见君一时没接茬,这秦师爷所说之话,同他先前猜测得一般无二,其中缘由,他也能琢磨个差不多。这“天上不会白白掉馅饼”的道理,他自小就清楚,但秦师爷话没的说错,他出身农家,本就行事艰难,否则当初入学斋被常修然欺辱,他也不会百般顾忌。师文宣想收他为徒,助自己平步青云,他亦是想要寻一处能庇佑云胡和满崽的靠山,各取所需,各得所利,何乐而不为?他顿了顿,肩背躬得更深,“学生谢过秦师爷提点,倘若他日学生得知府大人提携,定不忘您今日之恩情。”。“谢解元这是哪里话?能得知府大人青眼,到底还是谢解元睿智过人,老夫只是不忍其埋没而已。”,秦师爷脸上笑意更甚,暗叹师文宣果真没看错人,这小子足够上道。二人站在檐下彼此恭维片刻后,“咣”得一声巨响,季宴礼黑着脸从书房里摔门出来。秦师爷见状,意味深长地瞧了他一眼,便行礼退下。恐是没想到谢见君居然没走,大步穿过前厅的季宴礼微微一愣怔,结满冰碴的神色忽而恢复如常,一眨眼的功夫又挂上了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懒散模样,“走吧,见君,马车还等在外面呢,我同路先送你回去。”。
“行。”,谢见君应承一声,跟着季宴礼身后,登上了马车。回去路上,马车一路哒哒哒小跑,季宴礼假借酒意,紧眯着眼一语不发。谢见君也不是那爱听八卦的人,季宴礼不开口,他亦是不会主动相问,见季宴礼并非是真的醉了,就寻了处巷子口,让马夫将自己放下。等到拎着清梅居刚出炉的云片糕进门时,正巧撞上闷着头跑回家的满崽。小家伙不知去哪边的泥地里打了滚,浑身脏兮兮的,脸颊上还破了皮,一见着他人,便气冲冲道,“我以后再也不跟季子彧一起玩了!”小崽子扔下这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进了西屋,卧房门摔得“咣咣”响。听着动静从前门铺子出来的云胡只瞧见个残影,他同谢见君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眸中都瞧见了茫然。“这、这是怎么了?”,好半天,云胡讷讷开口。“兴许是同子彧闹别扭了吧……”,谢见君猜测,想着小孩子的情绪阴晴不定,扎堆在一起偶尔吵个架闹个矛盾都是正常事儿,他便也没放在心上,由着满崽去。只刚回来没多久,才把铺子收拾好,闭门帘时,季宴礼就带着幼弟登门来了。季子彧脸颊上被抓了好几道,眼尾处还青了一块。谢见君很难不将其伤势,同满崽联系在一起,但一想起自家弟弟脸颊也有处破皮地儿,他眸色暗了暗,关切的话到底是没能说出口。“见君,满崽回来了吗?”,子彧躲在后面,扭扭捏捏地不肯往前走,身为兄长的季宴礼只得无奈地先行问道。“刚回来没多久,现下在屋里呢。”,谢见君缓缓道,回头看向一头雾水的云胡,“云胡,你去把满崽唤出来吧,就说子彧来找他了。”。云胡得空瞄了眼子彧,瞧着他张了张口,好似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末了却是什么也没说,不由得轻叹一声,转而进了西屋。满崽窝在被子里,将自己团团包裹起来,一道细缝儿都不留。“满崽、子、子彧来寻你了。”,云胡坐在炕沿边上,扯扯棉被,轻声道。“让他走、我不想见他!”,被子里传来闷闷的一声怒喊,单单听声音,便知这小崽子气得不行。“是季家兄长、带、带他来的、正候在门口呢。”,云胡拍了拍躲在被窝里蠕动的小豆包,继续说道。“不见!谁都不见!让他走!我以后再也不跟他一起玩了!”,小豆包坚持,任云胡如何劝说,都不肯从被子里出来,也不肯见主动登门的季子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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