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痕。“我都这么痛苦了,你看不见吗?”他颤抖着,泣声问,“你为什么还要拒绝我——为什么你还要和我对着干!”奚子缘冷漠地看着孩子声嘶力竭,“因为我没必要为你的痛苦的霸权让路。”他说。到如今这个节骨眼,我也只能保持安静,退到一边儿旁观这场抚养人与被抚养者到交锋。孩子终于无法再忍受,他大吼大叫,“那你就不要收养我啊!你根本满足不了我的需求,你收养我做什么!”奚子缘没说话。但做过抚养者的我,再清楚不过。收养这样的孩子,大概率正是因为他如今歇斯底里地向他人索求爱的状态。放到自己面前,好歹能确保孩子的这种病态不会被利用。如果将这个孩子转交到别的人手上,那送羊入虎口的几率就太大了。不给我反应的时间,这个哭闹的孩子在吼叫发泄完,便掩面跑走。我当即拔腿想追上去,可奚子缘一把拉住了我。他表现得极其冷静,看起来对这种情况已经司空见惯。“不去追一下那个孩子吗?”我指着孩子消失的方向问。“不用,我不会去追他”小缘说,他掏出终端给我看,“我给他装了定位器。另一个休假的同事已经在找他的路上了。”屏幕的地图上一个往东边疾驰的小红点应该就是那个孩子,另一个小绿点就在他一公里外,貌似比我们还近。我呼出一口气,点头放松下来。“……我是不是帮了倒忙?”在小缘打开家门的间隙时间中,我向小缘道歉,“抱歉啊小缘……”要是我不插那么几句话,不去兀自引导,或许情况还没有这么糟。“不,哥,”小缘转头,对我说,“这次是最好的情况了。”他告诉我,以往他用这么坚决的态度对待这个孩子,不遂他的意愿时,这个孩子从不会哭着跑走,而是闹着自杀。有好几次,奚子缘都不得不一手刀劈晕对方,才能结束一场闹剧。谈到这儿,奚子缘也露出了些疲惫。“见笑了,哥。”奚子缘反而对我道歉。我摆摆手,比起这个,我更在意该怎么解决这事儿,“这孩子这种情况,还是马上找个心理医生介入或许会更好。”歇斯底里地索求爱和陪伴,不如说是在宣泄恐惧。我凝视着这个孩子,好像凝视过去的我的某一部分。那时的我和他内心似乎住着同一只怪兽。或许他需要的不是全心全意爱着他,不是与他密不可分,直到蚕食自我边界的抚养人,而是心理医生。“像我陪你去看心理医生的那样,你也陪这个孩子去看看吧。”我轻轻拍了下奚子缘的手臂。我提起过去的事,试图以此唤起奚子缘的柔情。他望着我,蓝眼睛里充满了柔软的怀念色彩。他正要点头同意,我却又打断了他。“实在不行,就充当监督者,”我抿了抿嘴说,我的心里到底有亲疏和偏向的,“请更合适的人来做这个孩子的抚养人吧。”奚子缘听出了我的话外音,他笑了起来。我们走进他的院子,院里的枝繁叶茂的树下,他和无数次以前一样,对我提的要求都点头,说,“好,”他说,“我会试一试的,哥。”无用者之墓(十一)
奚子缘搬离我的隔壁后,对我的影响不仅是失去了一个周末限定款厨子,更是需要我去社区重新办理高龄独居老人的手续。小缘在我隔壁买了个房,每周回来一趟,我便顺理成章地把监护人身份挂在他那儿。现在他搬走了,我必须得去趟社区。高龄独居老人这个身份非常麻烦。除了每周都要去社区报平安外,出于安全的考虑,连外出都会被限制。假如我被确定了这个身份,今后去前线基地探望柏莱和那附近做手工的柏砚——我是想都别想。我当然知道这个规定是好的,是对老年人的关怀,但就和那个‘十八岁以下没有抚养人的孩子,都需要送到抚养中心统一照顾。’条例一样,总不适用于所有人。“我有仨前夫!还抚养过孩子,咋可能没人管我!”在社区的办公室里,我据理力争。年轻的工作人员无奈地摇头,“你也说了,现在已经是前夫了,已经没有婚姻关系了,更不可能构成监护关系。”我大言不惭,“有婚姻事实。”我说,“所以也有监护事实。”工作人员被我的话噎了下,他不由地朝我竖起大拇指,“牛,”他慨叹道,“还真是老当益壮。”凭空捏造这些莫须有的事,我顿时也臊红了脸。唉,真是非常没用的仨个前夫!关键时刻,一个都不顶用。我恬不知耻地迁怒。我决定回去就先捶几下柏砚送我的棉花坨子,再啪啪啪狠狠地拍一下裴可之的罐子,至于小缘——小缘就算了,小缘帮我挺多的了。人孩子自己也不容易。“我的养子总能当我的监护人了吧?”我又问。我扒拉扒拉脑海里对监护人制度仅存的记忆,隐约记得有亲子关系的话,是可以无条件成为监护人的。“按理说是可以,我看看。”工作人员点着面板,他的眼睛上下翻找着,寻找我和我养子的信息。如今柏莱的大部分信息都做了保密处理,但最基本的还是能查得到。不一会儿,工作人员遗憾地告知我,“但你的养子和你没有血缘关系,而且没有住在你的附近,”“这样监护关系也没法成立。”监护人这条路算是彻底走不通了。我仰天长叹,“我这身体真的老好了!”我把我特意去做的体检报告给工作人员看,“我连啃仨馒头都不带呛的!”然而,工作人员看也不看,直接把我手里的报告推了回去。他摇摇头,“但明天和意外谁先来,咱们都说不准是不?”他露出爱莫能助的表情,尝试说服我,“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可确立这个身份也不是啥坏事,你想想……”他念叨着,我却一句话都不想听。这还不是啥坏事?这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坏事!想到今后连远门都不能出——亏我还准备今年夏天去听老歌演唱会,我就很想当场飙泪。可又想到我这么老了,还一把鼻涕一把泪,未免也太不像话了。我坐在冰冷的椅子上,心和屁股一样凉。我打开终端,纠结着要不要联系陈丹——我这位亲爱的、尊贵的特权阶级朋友,麻烦他帮我解决。但我看着终端上他的名字和头像,终究还是没点下去,这么琐碎的小事都劳烦他,实在太不应该了。或者有没有什么别的什么人能帮我?我划拉着通讯录,其实能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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