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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7章（第1页）

第387章

裴惊蛰阖上书本，说道：“无病呻吟。”

赵棠原本就一直撑着脑袋看他，询问：“你是说话本里的那个女子吗？”

裴惊蛰如琥珀般的眸子回望她，那时的他，还稍带着些许年少稚气，却一副很认真的模样。

“是，说的就是故事中的女子，将自己困在过往的悲痛里作茧自缚，一遍遍的用过去惩罚自己。

夫子说过，那叫情感停滞，因为年少历经的创伤，使得一个人的灵魂永远被禁锢在那时候，没办法去接受新的人和事物，执拗的执着于一件事。”

赵棠依旧满眼都是他，动了动唇瓣，却什么也没说。

裴惊蛰随意的翻动书页，说道：“这种人，往往都会情感淡漠，不会轻易对人动心，反而时常想着轻生。这样的人，连自己都不爱，又岂会有人无条件的爱她，为她赴汤蹈火，付出一切？”

她呆愣愣的，不知在想什么，知道裴惊蛰抬眸看向她，她才扬起唇角笑道：“是啊，自己都不爱的人，怎么会有人无条件爱她呢？”

那就是外人的看法，赵棠也觉得很在理。

她想起了褚鹤，她以为，褚鹤会像话本里的男主人公一般，犹如天神降临，救她于苦难，将自己的心剜出一半，塞进她空荡荡的胸腔，让她焕发新生。

即便他时常表现的淡漠，即便他身份低微，即便他从来不说爱。

但正如裴惊蛰说的，他没理由爱残缺的自己，到底是出于怜悯，还是出于责任？

赵棠不知道，所以总想看看，他到底到了什么程度，才会丢下自己。

她在试探，却并不想真正迈过那道红线。

赵棠蜷缩在角落，抱紧了自己的双膝。

她听见了门吱呀被推开的声音，倏然抬眸，想要站立起来，却被裙角绊倒。

但她顾不上，跌跌撞撞对想上前，一边说道：“褚鹤，我知道错了，你别走，你留下。”

可等她跌跌撞撞走近，才发现，站在门中，被月色笼罩的，不是褚鹤，是裴惊蛰。

这似乎是裴惊蛰第一次看到赵棠如此失态的一幕。

像是失了魂一样，全然没有了做公主时候的嚣张跋扈气焰。

她成了当年看的话本中的女子。

裴惊蛰重新想起了那件事，那本话本，不知是谁写的，但通篇都是讲的情爱纠缠，讲得爱而不得，最终却依旧终成眷属。

可以说很俗，俗不可耐。

他起初不能明白，赵棠为什么要看这种俗物，现在他才明白，因为那女子，像极了赵棠，又或是说，赵棠能与那女子共情。

明知自己破碎，便觉得无人会真心爱她，这样的念头根深蒂固，折磨着她自己的同时，也在折磨爱她的人。

可人都是有局限性的，那时候的裴惊蛰满脑子都是仁义礼智信，说出的话不够委婉，不能敏锐的感受到赵棠浅笑外表下满是疮痍的心。

就像那时候的他自己，也不会想到，如今的自己早已不是正人君子，而是个陷入情爱中无法自拔的卑鄙小人，成为他以往觉得的俗人，俗不可耐。

他也是贱，明知不可得，明知不可求，却还是想孤注一掷的，饮下自己酿酒的苦酒，去逼疯自己，然后也走到褚鹤那一步。

裴惊蛰伸手，扶住了赵棠，将人揽入怀中，轻声安抚道：“没事，自有我在，我会陪着你。”

赵棠睁着一双眼睛，里面噙着水光，脑袋靠在他肩上，无神的望着门外。

漆黑的夜色，像一张无形的兽口，能吞噬一切，但裴惊蛰自带光辉，抵挡了侵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