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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听出青儿是在说笑,我申辩道,“我没躲在被窝里修剪。”
“若是没有,为何这指甲总不见长,平日里婢子跟在您身边和也没见您剪弄过它们,不是躲在被窝里偷着剪那是……”
青儿越说越小声,尽管她努力地掩饰,脸上仍露出了几许惊骇。随后她的目光落在我颈后的湿发上,一年来没有变化的发长似乎令她明白了些。一旁的年嫫嫫脸色也变得有些怪异,我没听清她悄声自语的话,可是那嘴形分明是‘天姬’。她们,也害怕我么……
就在我沉入池水中时,年嫫嫫突然转了话头,“娘娘莫要心急。”
“诶?”蹭出水面,两人已敛去了先前的表情,我抹掉脸上的水珠不解地望着年嫫嫫。
“那会儿小产损伤了血气,医官说得好好调养两年。这一年来您的身子好了不少,再耐心等等,哪个女人不会生养,只要有少君的宠幸何愁没有皇嗣。”
“别再让我听到这种话!”我狠狠地拍打起水花溅在她身上。
“怎么不说?不但老婆子要说,娘娘更是要听着!”年嫫嫫又恢复了往日的严厉与凶悍,自从鲜于大人担任我的老师之后她便很少露出这样的神情,一时间我竟不敢打断她的话。“一个洛城公主能说明什么事儿,照我看玉妃那气数是尽了,她也只会有这么一个公主。”说着嫫嫫蹲下身来为我按摩后脑,我不依地转开头却被她强行掰了回来,“又说那许良人,区区一个九嫔之下的宫人,便是她生下了皇子那又如何,在皇家先得‘子凭母贵’方能‘母依子贵’。娘娘反而该留心铁昭媛和曹充仪,尤其是铁昭媛,铁家的大树可谓是倒下了,她却只受了点儿风扇,这般厉害的角色又岂能不防!”
我回过头瞪了一眼长篇大论的老婆子,恶声气地叫道,“说完了?”
年嫫嫫气煞了,食指毫不留情戳在我的脑门,“自各儿掂量着!”
掂量着?我要掂量什么,谁生了他的子嗣、他和谁有了孩子都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所以别去想,什么也别去想……
紧紧地压着胸口,像是要把里面那不好的东西给压下去,把那只鬼给压下去……
刀箭一挡,左右两晃,向前一刺,这便是姜师父传授的‘反杀四招’。第一招我用了半年勉强学会,第二招虚招诱敌和第三招移形换位也花了半年时间,对第一招姜师父还道‘差强人意’,这二、三招他便连‘差强人意’也说不出口了,只是挥挥手叫两位姜师兄接着教我最后一招,他大约也知道这两招我消磨掉十年也未必能学成。
这样让人以为是眼花的左右两晃叫‘缩地’,缩地法本是道士流传的一种法术,学会这种法术便可瞬时翻山越岭日行万里。武功招式虽不如法术厉害但也不负‘缩地’之名,一个眨眼人就像施了魔法一般移了形换了位,如果不是脚下的地儿缩短成寸许那是如何办到的呢?当然,像母亲那样用舞台、灯光等营造出的魔术障眼法又得另当别论。
一年前姜师父使出这‘两晃’时我只当是他身手灵敏,却没想到这两晃包含了多么深广的武学精髓。左一晃右一晃看起来是一步而就,其间却是碎步连连,且并非步步落地。总之,我学了半年只学会了怎样在最短的时间内双脚互踩把自己的脚背踩得最肿。
前两招丢弃了,这第四招可得好好学。比照我的兵器,一把小匕首,姜师父把‘一刺’改成了‘一割。’短小的匕首用来刺杀敌手不能将其一击毙命,师父便把正手一刺改招成为反手一割,即反手握住匕首快速横过对方的喉咙。倘若要一击毙命便要割喉一寸,不能深也不能浅。浅了,对手死不了会作出反击。深了,匕首卡在颈骨里不能很快拔出,下一个被割脑袋的就会是你。
姜师父命人做了一根根和人的颈子一样硬实的石灰膏柱竖在露天练武场,我却拿它们当雕塑材料拿着定业小刀劈啊划啊,没有一刀是符合要求的。
“娘娘,这握刀的姿势不对,使力便……”
姜恪和姜翰已经习惯在姜师父不在时对我闭一小会儿眼,可我这会儿着实离谱了些,姜翰才不得不出言‘纠正’。
“不对?我觉得挺对的。”我故作疑惑地晃着匕首。
我不想学割人脖子的招式。近在咫尺,一个人死在你的手中血溅在你的脸上,那是什么滋味我不想去尝。
“是对的,对的。”性子温暾的姜恪也点头应和道。
略为严厉的姜翰则横他一眼,随即又无奈叹着气,“娘娘就练到这儿吧,昨日的舞花剑还要接着学吗?”
我喜欢两位姜师兄的习武课,在反复练习那杀人四招之余他们还会教我一些强身的拳脚功夫和好看的花剑招式。虽然我每每画虎不成反类犬十招只学得一两招,但他们只会一笑置之,不会失去耐性更不会像姜师父那样用高强度的习练来处罚人。即便如此,习武课仍是很累的,加上隔日鲜于大人的射箭、骑马我几乎天天都累着,可我喜欢这么累着,一直这么累着我便没有时间、没有精神生出别的念头。
“要学。”我刚偷笑着转过身便看见台阶上站着一个长身玉立的公子。
“参见少君!”姜恪、姜翰齐齐行礼。
一身湖蓝月白相衬的衣裳,他是刚才从头顶的蓝天白云里抓下来的么?却是比蓝天更清朗,比那云朵更飘逸。
看惯了他金衣玉装没想到这样穿着更是衬他,一时间我竟不能反应过来这个他是那个他,除了沉醉还有些许奚落他的笑意,他怎把我中殿里的侍女衣裳给穿上身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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