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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来得及把奶瓶毁尸灭迹,陆灯胸口腾起不安,顾不上太多,在脑海中敲系统:“有办法把东西再凭空收回去吗?”系统心痛得满地乱码,正往十字架上串着大蒜,收到宿主的询问,机械音一顿:“那是三级的权限……”陆灯心中微沉,抿了抿唇,一道藤蔓悄悄从林间蔓上来,试图把那只奶瓶冒险偷走。鲜绿的小芽才探出嫩尖,顾庭的动作已停顿下来,目光落在衣物床单仍洒落的斑斑血迹上,瞳色微凝。鲜血的气息掩在水里,又被冲淡大半,他之前都没能察觉。可哪怕仅剩下最后一点气息,他也依然分辨得出尤其这种甘甜鲜美的鲜血味道。是陆淮叶的血。只是做这种事,无论自己狂化到什么地步,也是不至于弄出这么多血来的。想起那时陆淮叶无力掩饰的虚弱冷颤,顾庭胸口蓦地缩紧,力量一瞬散开,那团衣物也跟着落下去,把要偷奶瓶的嫩藤砸了个正着。控制植物做细致动作时,心神也必须要彻底融入控制体。陆灯全神贯注地操控着藤蔓,眼前忽然一黑,头晕目眩地眨了眨眼睛,仓促收回意识,好不容易卷住的奶瓶却也因此滚落出来。“谁!”顾庭厉声开口,将怀中的人牢牢圈在臂间,瞳中弥开淡淡血气。如果汲取力量,其实依靠的还是血族代代传承的传统方式。血族狂化下,是能直接将一个人彻底吸干的。如果他昨晚真的咬了陆淮叶,如果不是幸运的没有出现意外,他现在或许已经——无数纷乱的念头在脑海中不断交错,远比之前更加强烈的后怕重重撞击着胸口。顾庭的手臂绷得死紧,蓄势待发的力量翻腾奔涌,视线掷向声音来处。嫩绿的藤尖咻地钻回地下,草地上没有入侵的外敌,孤零零躺着一只才被拖出一半的奶瓶。视线落在瓶身的斑斑血迹上,顾庭眼中正凝聚的压抑痛苦微滞,蹙了蹙眉,心头忽然飞快地划过极为不祥的预感。刚刚还以为自己狂化后暴起噬人的纯血先祖眼前隐隐发黑,面对着地上的奶瓶伫立半晌,低头望向怀里抱着的小猎物,不安地扯了扯唇角,神色无声恳求。陆灯眨眨眼睛,挣扎良久,还是一头埋进了冰凉结实的怀抱里。在卧室趴到晚上,陆灯还是决定去书房看看。抱着他洗过澡,又把他送回了卧室,纯血先祖就一言不发地把自己关进了书房,到现在都还没出来。虽说血族即使想不开也不会有什么更严重的后果,但不亲自去看看,依然无论如何都难以放得下心。系统还在小黑屋里磨十字架,陆灯哑然地挑挑唇角,只好由着它忙,穿好衣服出了卧室。轻敲了两下书房的门,里面却意外传来一阵仓促的呛咳声。陆灯微怔,心头当真升起些担忧,抬手扶上门沿:“顾庭?”“……我在,稍等一下。”屋里隔了片刻才响起回声,嗓音似乎尤其沙哑。陆灯愈蹙了眉,又不能让系统帮自己看看里面是怎么一回事,只好依旧守在门口,听着里面古怪地响了一阵,脚步声快速朝门口靠近。吱呀一声,门被拉开。顾庭似乎看不出有太多异样,只是将他展臂抱进怀里,轻轻揉了揉额发:“睡好了吗?”没有对方在身边,即使睡着也只是半梦半醒,隔一阵就会惊醒,难以真正睡得踏实。在早已刻入基础数据中的生存守则里,沉默是活下去的法则,把自己的弱点泄露出来往往是致命的。陆灯抿起唇角,迎上顾庭眼中的关切,眉眼舒开,摇了摇头抱住他,低头贴上润凉颈间:“……你不在。”违反准则的警报数据转化成本能的不安情绪,腾入脑海,却又被更高一级的命令语句所中止,在基础数据组成的拦截网里重新修改,添上了一个新的名字。可以说出来。对着他,可以说出来。精神力的波动引得顾庭心口轻动,低头望向人类青年微垂着的眼睫,拢着他的手握住,低头吻下去:“以后不会了。”在他的怀抱里微笑起来,陆灯迎着沁凉的亲吻阖上双眼,把身体交给他。顾庭将他稳稳抱起,一起坐在沙发里,慢慢拍抚着脊背,眼中却似乎仍有心事。陆灯在他胸口靠了一阵,抬头望他:“奶瓶的事——”毕竟是自己做主买的奶瓶,陆灯想要道歉,却被顾庭吻住,把剩下的话堵了回去,无奈地笑了笑:“不是因为这个……”看到好好站在面前的人类青年,他就想起那时陆淮叶无意识冷颤着,想要更深地偎进他的怀里,却又被冻得愈寒的情形。方式怎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陆淮叶为了他,究竟流了多少的血。怀里的身体动了动,顾庭低下头,温暖的气息靠上来,轻缓释开他的眉峰。顾庭顺着他的力道展开眉间紧蹙,低头贴了帖怀里温暖的脸颊,握着那只手稍一沉吟,抬手去挽他的衣袖。惯用手和通讯仪都在右手,陆淮叶要给他放血,最方便的就是左手的手腕。伤口都已好得差不多了。只剩最后一道还余淡淡白印。陆灯本能去拦,却被顾庭把手拢在掌心,挽起袖口仔细查看,指尖轻抚过那一道淡色的印痕。正要张口,怀里的人已猜到他的询问,预先答话:“不疼。”陆灯是真的不疼。他特意用了醉星草,造成伤口的同时就会麻痹痛感,根本不会有什么特殊的感觉。要不是浪费的血太多,其实根本什么事都不会有。顾庭抚着他腕间已不甚清晰的伤痕,依然低头吻下去,摸索着同他指间交拢,轻声开口:“我要出一趟远门,陪我一起去好吗?”哪怕吸的血再少,哪怕真的不疼,他也是会心疼的。他知道一处祭坛的位置,只要去那里补足力量,即使再有什么特殊情况,也不需要再让陆淮叶为他而受伤了。陆灯由他抱着,心里忽然轻动。剧情还是到了这个关口,顾庭一旦为了祭坛登上悬浮游艇,就会遇到那个暴走的异能者,就会为了保护艇上的乘客爆发力量,然后将自身置于危险之中。他原本是想过让顾庭根本不上艇的,但那一艇的乘客却也毕竟无辜,如果没有这一段剧情,只怕都会在意外的事故中丧命。去也没关系,自己可以想办法找出那个异能者,提前把事态控制住。即使因为剧情的惯性,再度难以避免地将事态激化到那种地步,自己也至少可以拦在顾庭的身前。会有办法的。在心里理顺了念头,陆灯抬起目光,点了点头:“好。”见他应下,顾庭的眼中终于多了些笑意,握了握他的手:“我给你做了清炖乳鸽,听说是补血的,还在煮着。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吃……去尝尝好吗?”还不知道对方连在血族状态下居然都能学会做饭,陆灯原本都已打算自己煮面吃,闻言目光微亮,点点头起身,等着他一起去厨房。顾庭笑了笑,同他一并起身,伸手去替他整理衣物,袖口隐约露出的绷带却忽然引得陆灯目光微凝。开门时顾庭就去抱他,那只手一直护在他背后,都没发现什么时候居然缠上了绷带。“没什么,不用管它。”察觉到他的视线,顾庭面色微僵,抬手去挡,陆灯却已拉起他的手臂,铁刺草的叶锋在指间一亮,将随手仓促缠上的绷带划开。一排整整齐齐刚咬出来的窟窿落在臂间,由深到浅,边上居然都还用极细的马克笔逐一标记了咬合力度和角度的数据。最下面的一个,已经开始有愈合的迹象。这个宿敌我罩了陆灯握着他的手腕,抬起目光。“淮叶……”顾庭向回抽了抽手臂,没能拉得动,只好把人揽在胸前,贴上耳畔轻唤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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