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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第1页）

“听说，云儿的外公家家境也是不错。”李娃试探的点拨，她知道云儿生母也是位知书达礼的闺秀。

一句话岳飞忽然阴沉下脸，怒目瞪视妻子，转身就走，抛下句：“你睡吧。”

李娃知道说错话，不该点到丈夫的痛处，忙提上鞋随后追出去，生怕丈夫迁怒云儿，却见丈夫独自去了书房，心里不由难过。若是自己的儿子，她会同丈夫理论争辩，或是去帮了丈夫压制孩子屈从，可云儿毕竟不是她所生，话轻话重都要掂量。

大军准备开拔去江州，岳云却收到玉蝉的一个字条，约他七月十五上元节去春江边的阅江阁酒家一聚。

岳云暗想，巩姐姐千金小姐抛头露面，怕是要惹人闲话，但若是不去怕是误了巩姐姐一片好意。更不知此地一别，何日再聚。

来到阅江阁，四处巡望，不见巩姐姐的身影。

忽然隔壁桌一声清咳，背对他隔窗观江景的葛巾绸衫素雅的小官人忽然转过身，岳云顿时眼前一亮。

“姐姐～～”岳云刚要低声唤出，巩玉蝉慧黠的眼色飞来，示意他周围有人。

“大官人到了？”巩玉蝉轻轻嗓子说，手里一把湘竹骨折扇在指尖摆弄，若不知道，真以为她是一俊雅的后生。

每次同巩玉蝉交谈都是那么轻松，玉蝉文静，却不失诙谐；娴雅端庄，又不乏调皮。通晓诗书却不迂腐，总有自己的见地，就是心境的平和温婉、柔中带刚都是云儿极其喜欢。他愿意同玉蝉姐姐谈心，说些趣事，为平淡的军旅生涯带了些生趣。仿佛玉蝉姐姐就是个好兄弟，能聆听他的心迹。岳云曾奇怪他为什么总爱同玉蝉说笑，仔细想想怕是身边的亲人渐渐远去之故。

小时候，他总爱缠在娘和奶奶身边叽叽喳喳个不停，娘从不厌烦他，奶奶也是有求必应如菩萨一般。长大后，男孩子腻在女人堆里要多没脸，所以平素都是舅公和六叔多听他罗嗦个没完。就连树上多了几只小麻雀，檐下的喜鹊生宝宝了，他都要拉了六叔说个没完。可舅公、六叔、傅大叔多去了。还有月儿，那个同他同床共枕，分享快乐，忽闪了一双大眼听他肆意说笑任他捉弄的小兄弟，竟然是个女娃。想到这里岳云面有愧意，可月儿也无了踪影，他去过几次孤山，但都没有月儿的下落。如今，在家里作为长孙他要安慰奶奶，作为儿子他要让父母省心，作为兄长他要安抚照顾弟妹们，而心中惟一的空间就只是同巩玉蝉独处的快乐时光。

“云弟，你上次央我谱的那曲子，已经做成，只是总也见不到你，无暇弹给你听。”玉蝉说。

“曲子？”岳云自己都不记得信口开河说了些什么。

巩玉蝉嗔怪的沉下脸，粉腮含怒：“可是自己都急不得了，还得我空忙了几日几夜睡不稳觉。昨晚后半夜风雨大作，雨打檐铃一阵苍凉之音，顿然来了灵感。”

“是的是的，小姐她～～”跟在玉蝉身后的丫鬟小娥忙掩住嘴，四下看看没人注意才笑了改口：“少爷他立刻起身，鞋也不穿，就挑了箜篌弹起来，吵得老爷夫人都醒了还看个究竟。”

小娥一身书童的装束，十分俏皮可爱。

隔阂

岳云恍然大悟，忙拍了额头抱歉说：“该打该打，央告了这许久得来的曲子都不珍惜。”

还是岳云上次听到玉蝉弹箜篌，悲怆的声音令他忽发奇想，请玉蝉为他谱个军歌，让弟兄们唱了上战场杀敌以壮声威。

玉蝉推却说：“曲子可以试着谱，不过女流之辈毕竟谱不出昔日唐太宗李世民《秦王破阵乐》的豪迈，也没有汉高祖《大风歌》的声势，只能竭尽心力去试试。不过这歌词可就难为玉蝉了，非少将军亲自谱词才可以。”

岳云当时也犯难，填词他是会，可是毕竟功力不深，平素偶尔填了玩也会被父亲斥骂平素不用功，平白的不会用典琢词，看来就是武夫所做粗鄙的很。颇令岳云扫兴，还曾试着辨别说：“昔日白乐天的诗也是平白朴实，也不失为大家手笔。”

本来是想谱首军歌唱上战场杀敌，若再填不上一阙好词去同巩姐姐的曲子匹配，岂不贻笑大方？

所以岳云冥思苦想片刻，忽然目光一亮：“不如眼前拾得一篇，《诗经》中的‘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玉蝉也夸赞岳云的提议好，但这短短几句的诗却劳她花了心思去谱曲。

阅江阁已经是夕阳西下，半江瑟瑟，不知道什么时候，整个茶楼就剩了岳云和玉蝉主仆。

玉蝉向店小二要来几个碗，一字铺开在桌上，夕阳洒来，碗里深深浅浅的茶水漾着落霞的炫色。

玉蝉轻挽起袖子，用牙筷在碗间轻敲，静静听去，却是一曲古朴旧韵的曲子。

于是玉蝉珠喉婉转唱起：“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古调虽自爱，今人不多弹！”岳云听罢佩服得五体投地，连连作揖道谢。

玉蝉就一句句的教给岳云这曲子。洒入漏窗的落霞映得二人面色红润，如一对儿玉人一般。

“谢我倒不必，只是令堂来巩家庄，家母多有得罪。这曲子权当赔罪了。”巩玉蝉的话，岳云犯了狐疑。

见岳云并不知情，玉蝉说：“继母贪财，家父也不忍女儿受苦，所以得罪岳婶婶的地方多包涵。”

岳云想，定然是继母在巩家遭了奚落羞辱，才对父亲言讲。父亲一怒就让他去娶那村妞，来教训他的胆大妄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