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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芝跟在他身边许久,知晓该何时近前,何时留有空间。侯爷与赵姑娘一处时,她少有近前。谭悦斟好茶,用指尖推着茶杯底部推到她跟前,眸间淡淡,“你有多久没画东西了?可知道整个南顺都在传公子若暴毙了。”听到‘暴毙’这两个字委实有些耸人听闻,赵锦诺睫毛微微颤了颤。她似是,真的许久没有画过东西了……早前从新沂到乾州,初回赵家,赵家家中有祖母和王氏要应对,还有郁夫人带了阮奕来乾州,那时便不得空闲,也没有心思作画。而后从乾州入京,一路上月余的时间都在马车上,又与祖母,龙凤胎和范逸一处,抽不出身。等刚到京中,又同龙凤胎去了趟月牙湖,自月牙湖赐婚后,礼部和宫中司制三天两头就往苑中跑,婚事渐进,诸事都在赶,她分不出心思来。闲下来的时候要么同阮奕在宴相处,要么便是同沈绾、沈妙或刘宁,崔婷婷一处,似是也没有静下来心来想作画的时候。再往后,便是新婚燕尔,她终日都同阮奕一处……赵锦诺脸色微微红了红。这一算,从三月到十月,前前后后往少了说差不多竟有大半年,细数下来,都有八九个月之久了……赵锦诺心中唏嘘,怎么这么长时间没画东西了,她竟都未觉得。谭悦瞥了她一眼,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继续道,“丹州在四处找人打听,不知你可是出事了?还担心你是不是伤了手,日后再画不了东西了?”画师最宝贵的便是拿画笔的手,丹州应当是着急了。早前即便不在南顺,在新沂,她也会作画。虽然画得也慢,但大抵三两月便会有一幅图在司宝楼露面,或是赠画于旁人,这回一连八九个月没有消息,确实是让丹州他们担心了。谭悦轻声,“早前听说你要去南顺,最高兴的便是丹州,后来说不去了,丹州连苑子都给你找好了,你日后自己寻机会同他说去。”在老师所有的学生中,她和谭悦,丹州三人年纪相仿,所以走得最近。谭悦偏静,丹州好动。所以谭悦画得佛像大都让人心神安宁,而丹州的花鸟图却栩栩如生,静中藏动,让人看了心中欢快又愉悦。赵锦诺记得同他二人在一处的时候,时常是左耳朵与右耳朵冰火两重天,但都好过单独同谭悦或丹州其中一个在一处的时候。要么同谭悦一处时,他可以终日一句话不说,亦或是句句话都不好听;要么同丹州在一处时,丹州可以终日都在说话,连画画的时候都在说话,一刻都不闲着。但大抵现在想起来,在南顺的时光,应是当初媛姨离开新沂之后,她最快乐的一段……赵锦诺低了低眉头,笑意噙在嘴角。抬眸看向谭悦时,眸间仍有未尽的笑容,“今日见到你,我还以为认错人。”谭悦一直觉得她笑起来很好看。她的笑容似是天生带着亲和,能驱散周遭的寒冷。他喜欢同她一处,不说话的时候都很好。她画画的时候,认真,安静,修长的羽睫轻翘,明眸青睐里缀了夜空星辰,又似有柔光。谭悦敛了思绪,端起茶盏,漫不经心应道,“是,你自然是连我都认不出来的,但我下马车就认出你了。”赵锦诺叹道,“不是没认出,是以为认错,你冬日里不都窝在别苑里安静画佛像吗?你又未同我说起过你是宁远侯,我怎么会想得到,你来了苍月过冬,也不怕冻死……”谭悦恼意看她,她惯来喜欢怼人。谭悦放下杯盏,幽声道,“赵锦诺,你信不信总有一日我能将你扔到曲江里喂鱼去!”赵锦诺轻笑,“我会水,曲江里的鱼咬不死我。”连芝芝都忍不住掩袖笑笑。大凡侯爷同赵姑娘在一处,似是受气的时候都更多些。谭悦微微敛眸,不去看她,口中平淡道,“我来苍月有正事要办。这次要在苍月京中呆上月余时间。”赵锦诺看他,“你是特意来阮家的……”谭悦也不避讳,他惯来想说什么便是什么,“我是特意来阮家的,看看这阮奕有什么特别之处,让你放着好好的南顺不去,好好的公子若不做,一定要留在苍月京中,做一个世家子弟苑中的金丝雀?”他语调平和,若风轻云淡,字句间的拿捏都入木三分。赵锦诺心中忍不住叹了叹。早前是她说要去南顺的,谭悦也答应了帮她安排和善后。后来她让阿燕给谭悦送信,说不去南顺了,要留在苍月京中成亲。谭悦果真是来兴师问罪的。他明知她早前说过最不喜欢的便是做“金丝雀”,他今日说话偏要处处带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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