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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一刻的时间里,她都没有说话,他的声音也停下来,耳机中只有轻而浅的呼吸,隔了长长的电波,这一座不夜的城市,有多少人在孤枕无眠,又有多少道电波在肉眼看不见的地方流转,她很快的吸了一下鼻子,说,“谢谢你,我现在好多了。”他沉声说,“我放音乐给你听,好不好。”她点头,想一想他是听不见的,便又说,“好。”。他又说,“你把灯都关掉,好好的盖上被子,闭上眼睛,我放音乐给你听。”他的声音低沉而醇厚,像一杯陈年的酒,仿佛是具有催眠的神奇力量,她依言照做,闭上了眼睛。音乐声缓缓的响起来,“whenilookyoureyesicanseethatyou,wanttobewithbutyouarescared,andidon’tknowwhattosayordo,butthetearskeepfallgfroyoureyes,andiknowthattiswon’tchanylove,andican’tdonorthgtokeepyou,oh,iwillgiveyloveohwheniholdyoutight,giveylove,throughkissesohlight,andyouknowthatican’tchanylove,takeyloveallthroughthenight------”是一把低沉的男声,有苍凉的声线,那样缓慢的唱出来,听在耳朵里却有一种分外的安心的感觉的,她不知不觉地睡着了,一梦清凉。公司筹划的展厅已经装修好了,只差室内的装饰,清扬已经约了容嫣过来,一早上到达的时候便开始工作,一直忙到中午才完成一个大体的框架,下午的时候镜框需要再加固,就可以了。上午的阳光温暖而和煦的射进玻璃窗子里来,温暖的光晃在那一幅作品上,那是一幅摄影作品,拍摄的是西安的古城楼,从一个仰视的角度上,刻意的背着阳光,画面上是大片的蔚蓝的天幕,只在最最下面的一个角落里露出城楼暗黑的轮廓,檐角上有铁马,清晰而沉重的垂挂下来。容嫣端了两杯咖啡过来,清扬接过来,笑着说,“谢谢。”咖啡泡得浓了些,味道有一点点的苦涩,可是后味却十分的醇厚,容嫣喝了一口,问她,“拍得怎么样?”“很好,”清扬真心实意的赞美,“真的很好,我在西安呆过好几年,最喜欢的就是那里的古城墙,你这照片拍得特别的有感觉,角度也很好,就是很沧桑却又很永恒,像是可以亘古不变的许多东西一样,”她有一点向往的一笑,“我真想回去看看。”“谢谢,”容嫣很高兴,她是那种很高雅的女子,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那一种,可是却很豪爽的拍一拍清扬的肩膀,“这张照片是我拍的最满意的,你这样说,让我很有成就感呢。”清扬笑一笑,没有说话。容嫣晃着手里的杯子,忽然问,“叶小姐跟江大哥很熟吗?”清扬微微的吃了一惊,想了一想,还是摇摇头,模棱两可的说,“还好。”容嫣似乎有一点点出神,手指轻轻的抚摸咖啡杯子,过了好一阵,才轻轻地说,“江大哥是个好人。”清扬觉得浑身不自在,只是“恩”了一声。容嫣点点头,叹了一声,“江大哥那个人呢,其实是一个好人呢,是真的好,特别特别的好,可是他对别人好,却总是像把自己都给封起来,他的旁边就像是有一个透明的玻璃罩子,你看得见他,可是摸不着,他对任何人都好,可是你又觉得他离你特别特别的远------他不肯离任何人近一些,一点点都不行-------距离太近的话,谁都会觉得不自在,可是他对你不一样-------”她轻声的说,“叶小姐,你要珍惜。”她对她说,你要珍惜,话是好话,可是听着却总是觉得难过,清扬低头听着,一口一口的喝咖啡,咖啡喝干了,最后,她抬起头来,说,“我们只是朋友。”容嫣笑眯眯的歪着头看着她,“只是朋友——哪种朋友?”她的微笑很纯真,阳光照在她的侧脸上,这么近的距离,清扬都能看见她脸上的细细小小的绒毛,皓齿明眸,人如美玉,可是她的微笑看起来,不知怎么的就有那么一点点的刺心,清扬怔怔的别过脸去,举起杯子来,可是咖啡已经没有了。她侧着头去看墙上的那一副古老城墙,那样的陌生,却又那样的熟悉,她怔怔的想,现在的那一个城墙,跟他们原来爬过的那一座,还是一样的吗?容嫣仰头喝干了咖啡,却好像看见了什么,顿了一顿,脸上已经露出极为欣喜的表情,几步迎了出去,含笑道,“凌宇,你来了。”封凌宇说,“今天中午没有什么事情,正好是想要过来看看你。”容嫣笑,“是吗,那正好,我还没有吃饭呢。”封凌宇随口应,“我请你。”容嫣这才想起清扬来,连忙说,“叶小姐,我要出去吃个饭,我们下午继续吧。”清扬对她微笑,说,“好的。”容嫣又转过头来对封凌宇道,“你稍等一等,我去取包。”封凌宇点头,“好吧,我等你。”她的包放在休息室里,她的高跟鞋一步一步的,远远的走去了,清扬蹲在地上,与助手一起收拾地上零散的工具,许是天气热的缘故,她觉得额上出了汗,手心里也湿湿的,滑溜溜的感觉,她去捡地上的一支排笔,捡了两下都没有捡起来,那笔却骨碌碌的滚远了,滚远了,却终于慢慢的停住。他弯下腰去,把笔捡了起来。助手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听见,那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进公司才一年,有一点毛毛躁躁的,站起身来的时候,头已经在画框上磕了一下,清扬说他,“你小心一点。”又问,“疼不疼?”小伙子伸出手去不好意思的揉着头,笑嘻嘻的对她说,“小叶姐,你先吃饭吧,这里我来收拾就好了。”清扬点头,说,“小心些。”她慢慢的站直了身子,他的手里紧紧地捏着那一支排笔,她一眼看见他,本能的就想要逃离,可是脚步却像灌了铅一样,十分十分的沉重,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能够有办法抬起来,她转过身去。她转过头去看那一幅照片,巨大的照片像是凝滞的时间,曾经有过的时间,那一座遥远的城市,古老的城市,在千年风雨之中屹立下来的古老的城墙,很沧桑却又很永恒,像是可以亘古不变的许多东西一样,比如,爱情。不管人事如何变迁,世事多么的无常,她从来都没有怀疑过爱情,她永远都相信爱情,爱情的本身永远都是美好的,不美好的,是人。过去的,终于都是过去了。她不敢动,她也不能动,时间像是胶着了一样,只有她一个人站在那里,她只是面朝着墙壁,努力的想要调整自己的情绪,这是中午的时候,大家都忙忙碌碌的,准备去吃饭,助手收拾着工具箱子,又出门去找盖子,严素衣蹬蹬蹬的从前厅走过来,老远就喊,“清扬,走了------”话音未落,忽然吃了一惊,跺着脚大喊,“清扬,快躲,快躲。”厅里还有工作人员,所有人都是一愣,封凌宇连忙回过头来,一眼看见墙上那一幅巨大的摄影画框,最最上面有一支水泥钉松脱了,摇摇晃晃的,就砸了下来。那一刻,封凌宇只听见脑袋里面“嗡”了一声,他什么都忘记了,什么都不记得,他猛地冲了过去,可是还是晚了。时光好像是变得缓慢了,只是缓慢的流过去,他眼睁睁的看着,看着巍峨的古城墙坍塌下来,像是一句古老的谶语,他们曾经以为地久天长的爱情与誓言灰飞烟灭,就像是他看着她离去时候那样凄凉的一个背影,却还是那样固执的,挺立成一支折不弯的笔。她是那样固执的人,他甚至从来没有看见过她流泪。清扬伤得不重,只是画板拍在小胫骨上,力道不小,所好受力面积很大,只是小腿骨上裂了一条缝,医生拍了片子做了检查,说是只要在家里面静静的疗养就好了,不用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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