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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1页）

大家都是一愣，后来才开始明白他说并非是放寒假，而是不会再给我们代课了，继而嘈杂起来。小白老乡泪汪汪拉起白霖的袖子抹了抹眼泪。白霖没好气地说：&ldo;你伤感啥啊，不是还有陈廷么。你以前不也觉得陈廷很好么。&rdo;小白老乡惆怅地说：&ldo;可是自从看到了我们承和，我就对你们陈老师没兴趣了。难怪古人说：由奢入俭难。原来就是这么个理儿。&rdo;课间的时候，慕承和回了办公室，我正好要将上次印好的资料原件还给他。走到门口，恰好听到陈廷的声音，原来他也还没走。我笑着正要进去，却听到他俩谈话中有我的名字。我耳朵天生就灵，便好奇地止步不动。&ldo;这孩子挺有意思。&rdo;这是慕承和的声音。&ldo;她家里那样，我走的时候还挺担心的。就怕不在的时候，她有什么难处，又没个大人替她担着。&rdo;陈廷说。&ldo;其实，她比我们想象中坚强许多。&rdo;慕承和说。走廊上袭来一阵寒风，将我额前的刘海吹乱了。与此同时，我的心也有些乱。原来，慕承和什么都知道。一切都是我们误会了。他从一开始对我的特别，不过就是代替陈廷来照顾我而已。根本不是我、还有白霖、她们误以为的那样。我的手无力地垂下去，心里几番滋味。原来‐‐不过是自作多情而已。那么优秀出色的人怎么可能对一个乳臭未干的&ldo;孩子&rdo;动心。我自嘲地抽动了下嘴角，想笑笑，却怎么也扯不出那个艰难的弧度。他们又说了一些话，大概是关于我。我却没有心思再听，转了半个身，将背轻轻靠在墙上，全身都有些无力。五指一松，那两页的资料掉到地上。慕承和给我的期末资料大部分是打印的，不过里面有些重点的备注则是他后来手写的。原件我被自私留下来了，如今还给他的是复印件。要是他问，我来路上已经想好应付的答语，就说不小心弄丢了，想来他也不会介意。他发给我的唯一两条短信，被我存在手机里。第一条是：不客气。第二条是：没问题啊。上次去听他的讲座，拿回来的那份扉页上印着他简介的演讲稿也被我夹在日记本里。其他还有什么？没有了。我缓缓蹲下去，去拾那几页纸。办公室里射出来的灯光，几乎照到我的手，我迅速地捡起东西，将手收了回来。然后听到陈廷又说了一句话。因为他说之前停顿了很久，所以即使毫不经意，也能听得很清楚。陈廷说：&ldo;承和，不要因为家庭的某些相似点，你就把你小时候没有得到的关爱全部投射到了她的身上。&rdo;年三十下午，我和老妈去了大伯家吃年饭。我吃饺子的时候，一口咬下去，正好是那个包着五毛钱硬币的。堂姐说：&ldo;哟，这个是我包的。可不得了，明年小桐要走红运。&rdo;我缓缓地将钱吐出来。奶奶说：&ldo;但愿找个好工作，能养活自己。&rdo;伯母说：&ldo;妈，您老的要求忒低了。&rdo;&ldo;是啊，奶奶，我还能养活您，养活我爷爷，养活我妈。&rdo;奶奶继续吃饭，没再说话。我忽而想起一个问题，&ldo;姐，你放钱的时候洗干净了么？&rdo;无论大伯和婶婶怎么说服，我们还是没留下来继续看春晚，吃了饭就出来了。走到楼下，老妈说：&ldo;其实我觉得你跟着奶奶他们守岁比较好。反正我九点还要去值班。&rdo;我径直地走在前头，&ldo;留下来有什么好，吵得慌。幸好今晚只能收一个节目，要是平时看哪个台都要争半天。&rdo;奶奶一直跟着大伯住，堂哥堂姐都是她一手带大的，所以感情比我好。看人家一家五口其乐融融，我才是多余的。我送老妈在广场口等他们监狱接她们去值班的警车。她说：&ldo;你赶紧打车回家，别在外面溜达，省的晚了不安全。&rdo;我嘿嘿笑：&ldo;什么有不安全的，今天估计坏人都休假了吧。&rdo;她拍了下我的头，转身上车了。我转身一个人走在大街上。人不是很多，多半都是行色匆匆地回家。我摸出手机来看时间，发现收到许多祝福的短信，一条比一条令人喷饭。顿时我就被逗乐了，挑了条最有意思的，在结尾署上自己的名字后按了群发。不到一分钟，陆陆续续地收到一堆回复。与此同时，电话震动了，屏幕来电上的三个字：慕承和。我的手霎时间捏紧，刚才我有意无意地将他的号码列在群发范围内，我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心中暗含着这样微小的希翼。他却这么突然地回了我的电话。我小心翼翼地接起来。&ldo;薛桐？&rdo;他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ldo;慕老师，好久不见了，新年快乐啊。&rdo;我故作轻松地说。&ldo;你也新年快乐。&rdo;他说。&ldo;吃饭了么？&rdo;我不知道说啥好，只得闲扯。他没有回答，大概听到我周围的动静，反问：&ldo;你在街上？&rdo;&ldo;恩。刚从大伯家吃了饭出来。&rdo;&ldo;一个人？&rdo;&ldo;是啊。&rdo;&ldo;妈妈呢？&rdo;&ldo;值班去了。&rdo;他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少许，随即问：&ldo;你在哪儿？&rdo;二十分钟后，那辆熟悉的cr-v停在我的跟前。我看到一张久违的脸。他下车，带上车门，朝我走来，简直不似真人。我和他没有去哪儿，就在街上闲逛，不知不觉走到河边。我们找了张人行道边椅子坐下去。椅子前面是人行道，人行道再往前是河边的木制栏杆，栏杆外边是宽广的河面。河水静静地向东流淌，水面倒映着城市最璀璨的灯火。&ldo;冷么？&rdo;他问。&ldo;不冷。&rdo;我摇头。至少外面冷，心里是暖和的。在这样寂寞又特殊的夜晚，居然有他陪伴。我不高洁出尘，也没有强大的自尊心，所以对于慕承和的出现，无论同情还是怜悯，我都甘之如饴。即使是幻化出来假象，我也不在乎。他的嘴角悄悄扬起小小弧度，从大衣里摸出一瓶酒，在我眼前摇了摇，&ldo;新年礼物，某些人梦寐以求的伏特加。&rdo;我高兴地吹了下口哨。这个新年礼物，我喜欢。&ldo;你真的请我喝啊。&rdo;我呵呵地乐。&ldo;当然了，我说话向来作数。&rdo;然后又像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小巧的直身玻璃杯，拧开瓶盖，斟了三分之二杯。他说：&ldo;以前有朋友告诉我，伏特加最纯粹的喝法就是用这种杯子，加上冰块，什么都不加，然后一口吞下去。&rdo;我嘴馋了，用一种渴望的眼神看着他。他将杯子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再递给我。我接过来，照着他刚才描述的样子，仰头一口就咽下去。顿然觉得有种很纯净、冰凉的味觉停留在舌上，随后，一股炙热的灼烧又陡然冲破这层清凉，从食道一直蔓延进胃里，然后酒气冲上鼻，将我的眼泪逼了出来。我皱着脸，双手捂住鼻子，深深地吸了口气，突然觉得心房猛烈地扩张了一下，异常畅快。四肢的血脉就此暖和起来。&ldo;啊！真过瘾！&rdo;我大呼，&ldo;再来。&rdo;慕承和将杯子收回去，&ldo;不行。你要是喝醉了，我可吃不了兜着走。&rdo;我蹙眉，&ldo;再来一点儿嘛。&rdo;他拿着酒瓶，摇头。我厚脸皮地祈求，&ldo;就一点点。&rdo;然后用食指和拇指比了个微弱的高度。他笑：&ldo;冰与火的缠绵？&rdo;我点头，&ldo;你真的没喝过？&rdo;&ldo;是啊。我喝过最高浓度的酒就是啤酒。&rdo;&ldo;不可能吧。&rdo;原来，天才也有菜鸟的时候。&ldo;要不……&rdo;他说，&ldo;我试试？&rdo;&ldo;好啊，正好陪我喝一点，两个人比较有意思。&rdo;我怂恿他。慕承和倒了一点酒。那确实是货真价实的一点点，几乎只是在杯子的杯底铺了薄薄的一层液体。他侧着头看了它，再看了我一眼。&ldo;我可真喝了。&rdo;那表情很像背着大人做坏事的小朋友。&ldo;恩。&rdo;我捣头。他闭着眼睛静静地吞下去后，原本平和的眉猛然折起来，随即爆发出一阵划破夜空的剧烈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