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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前是这样想的。”祝凌是打算找个时间将制盐的方法丢给周啸坤,然后就迅速离开,避免和乐珩见面,但———
祝凌看着烛光中乐珩清瘦的侧脸:
“羌国已经成了这样,我总要回来见一见你。”
———替乐凝见一见你。
乐珩听出了她没说完的那半句话,于是他笑起来,眼角泛着红:“你这样说……我大概就知道……知道为什么凝凝选择了你……”
“我没有护住我的妹妹,反倒要她为我操心……”他低低地笑着,浑身颤抖,最后捂住嘴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扶着案几站都站不住。
祝凌上前扶住了他:“乐凝走前……最挂念的就是你的安危。”
再多安慰的言语,在此时都显得苍白无力。
“蓬莱———你应来自于蓬莱……”剧烈的咳嗽似乎抽干了乐珩的力气,他的语调很轻,语速很慢,“蓬莱擅医,对吧?”
燕国的乌子虚身边跟着医剑双绝的璇霄,就是来自于蓬莱,天下皆知。
“蓬莱擅医。”祝凌说,“我想给你把脉,看一下你的身体情况。”
她这两日与乐珩打交道的次数廖廖,相处时间最长的不过是今日白天的别明月,但她光是观望乐珩的面色,便已经觉得他的身体情况很不对了。
“要是凝凝……”乐珩没有回答祝凌的问题,也没有让她碰到他的手腕,他只是说,“要是她在萧国时,能遇到你们就好了。”
遇到擅医的蓬莱弟子,凝凝是不是就有活下来的可能?
祝凌飞快地眨了一下眼睛,她的鼻子有点酸,喉咙有点胀,她不知道要说什么,最后只剩一句:“抱歉。”
《逐鹿》的世界里根本就没有蓬莱,蓬莱是水中花,是镜中月,是她杜撰的一个虚影。
“你和我道什么歉呢?”乐珩慢慢倚着案几坐下来,他眼前阵阵发黑,心脏刺痛,灵魂和身体好像分成了两个人,身体愈沉,神志愈清,“我不也是在试探你吗?”
“我以为凝凝的魂魄,还在身体里。”
她吃饭时用筷子掰开鱼肉的举动,马场里不黑对她的亲昵,都给了他一种凝凝还在错觉,所以别明月也是他的试探。只是从辰时到戌时,他再也没有在“乐凝”身上看到一点有关凝凝的影子。
凝凝除了他以外,最是依赖阿娘,要送别阿娘最后一程,凝凝哪怕一息尚存,也绝不会不出现———除非她不在。
“所以你看出我不是乐凝却没有动手———”祝凌说,“是因为你以为……她还会回来。”
“很天真的想法,是吗?”乐珩看着她,外露的情绪一点点收回去,“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乐珩做了十五年的羌国太子,深知人心贪婪,大多数人所求为钱权名利,除这以外,有人为爱恨,有人为家国,有人为百姓……无论好坏,无论善恶,只要有所图,就做不了圣人。
“钱、权、名、利———人有所求,便有破绽。”
完全对着她毫无防备的羌国国库是[钱]、别明月时她腰间的那枚玉钩是[权]、雪盐的推广是[名]、羌国盐引悉数交由她掌管是[利]。
两日,乐珩已经经尽数试过了一遍,不为钱权名利,没有爱恨相连,羌国的百姓与她毫无瓜葛……似乎只是单纯地为他而来。
“我用了她的身体,欠了她一个因果。”祝凌说,“你当时问我的时候,我其实很担心。”
“担心我会因为父亲阿娘都走了,妹妹也不在了,所以心灰意冷,觉得活着没意思?”乐珩掩着唇又咳了几声,清瘦的身躯随之颤抖,在咳嗽停住后,他从袖中抽出帕子,擦去了掌心那一抹残红,“我是凝凝的哥哥,更是羌国的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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