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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周啸坤内心的不安更重了,作为一个老人家,他的声音几乎可以震穿这座大殿的屋顶,“哪有一个国家三个月都没有皇帝的!”
“前不见古人,后……”乐珩手上的动作没有停,只笑道,“或许也不见来者。”
“殿下!现在都十万火急了,您还在和我开玩笑吗?”
“太傅。”乐珩叹气,他笔尖顿了顿,于是未写完的那行字,末尾多了一个黑点,“一定要说得这么明白吗?”
“我就是要问个明白……”周啸坤花白的头发束在冠里,他脸上激动的神色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过和悲伤,“殿下,人总是会怀抱侥幸,即使是我这样的老头子,也不例外。”
他们宁愿殿下是闹了脾气,或者是觉得倦了累了,暂时不想登基,只要能开解,问题就能解决。
“像燕国一样几换君主。”乐珩说,“对百姓而言,不是幸事。”
———这几乎是把真相摊开在说了。
迎着周啸坤变得灰白,仿佛更加苍老的面庞,乐珩的声音很平静,好像谈论的不是自己的生死:“太傅,我没有时间了。”
“公主……”在长久的沉默之后,周啸坤问,“公主知道吗?”
“凝凝不知道。”乐珩短暂地出神了片刻,忽然笑起来,“还好她不知道。”
“您不告诉公主,是准备让她在三个月后猝不及防得知这样的惊天噩耗吗?”周啸坤说,“这对公主不公平!”
“是对阿凝不公平……”乐珩说,“太傅,将他们都喊到集贤殿里来吧,凝凝那边……我会告诉她的。”
周啸坤对着乐珩变来变去的称呼感到疑惑,但很快,他就把这一丝不对劲抛之脑后,再也没有什么比殿下亲口承认的这件事更令人痛苦和绝望。
他起身,一惯挺得笔直的背有些佝偻,他近乎踉跄地走出了这座大殿,乐珩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抽出帕子捂住嘴,咳嗽声被他死死地压在喉咙里,于是浑身颤抖地厉害。
棉帕的血痕刺眼,乐珩看着那痕迹,微微闭上了眼睛。
他到底是扶岚教出来的半徒,与他总是有些相像。即使心中再多愧疚,该算计时,他还是不会留手。
比如阿凝,比如……远在楚国的某个人。
乐珩将染血的帕子扔到火盆里,火光吞噬了它,将它变成一团黑色的灰烬。
而远在楚国的池月,收到了一封神神秘秘、没有署名的信,她打开那封信,将它从头到尾看完,然后点燃蜡烛,无比平静地将这封信烧了个干净。
“笃笃———”
有敲门声传来,她拂去那些灰烬,拉开门,门外是一张熟悉的脸,这张脸上带着笑,他的头发还没有长长,于是从冠里调皮地溜出几缕:
“姐姐,明日楚王宫里有春分宴,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池月脸上带起淡淡的笑,像是一株雍容的玉楼春,她说:“好。”
箭在弦上
◎“有些东西不知道,反倒是件好事。”◎
“姐姐,你今天真好看!”
早早地,有人便到池月的小院门口来等她了。
池月拉开门,门外的小少年背着手站在院门口,脸上笑得灿烂,一缕发丝在他的脸颊边晃荡着,显得格外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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