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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沈湛是可以理解的。
家里揭不开锅,他是兄长,护着弟弟是应该的,何况他生得好看,价钱也能卖高些。可有些话,却化成了心中最尖锐的一根刺。
沈湛道:“小时候我认不出我爹的样子,我娘就会跟我爹讲,孩子还小,等大了就好了。我一直都认为,只要我长大就好了。直到进了戏班子,挨了师父的打,我才知道,我跟别人是不一样的,我是有病的。世人都喜欢我这幅漂亮的皮囊,却讨厌住在里边的人。他们觉得我自认不凡,目中无人,可我不知道怎么治,我天生就是这样的!”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表情困惑又焦躁。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跟别人不一样,他一点都不想成为与众不同的人。
陆正则一直安静地听着,等沈湛说完这番话,他伸手抚上沈湛的头,用拇指一下下抚摸他的发丝,像是安抚一头暴躁的小狮子。
沈湛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我知道,所有感情的付出都是需要回报的,世上没有不求回报的感情,我愿意回报,可是没有人等我。”
他看着陆正则道:“你等等我,我可以做到的。”
陆正则抚摸着沈湛发丝的手停了下来,原本尚能维持平静的双目终于泛起了涟漪,他道:“不妨,我会一直等你。”
沈湛能清晰地感觉到流淌于自己血脉中的血液滚烫了起来,连同胸膛内跳动的心脏都失了频率,他一鼓作气,将手里的抱枕往边上一放,扑过去抱住陆正则,在他耳边道:“我愿你平安喜乐,万事顺遂。”
如此直白的暗示,就是块榆木,也该开窍了。
陆正则伸出手,回抱住了沈湛。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过去了,陆正则愣是没有其他动作。
沈湛觉得四周的空气都凝固了,他看了眼窗外,今夜既不打雷也不下雨,只能推开陆正则道:“我去睡觉了?”
陆正则道:“早点睡。”
沈湛:“……”
他活了二十多年,从来都只有别人惦记他,他拒之门外的份,几时投怀送抱还被人拒之门外过?
他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和赵姐结婚前,谈过恋爱么?”
陆正则道:“不曾。”
沈湛表示:“看得出来。”但他觉得这不是迟钝的理由,略微得意道,“我也没有。”说完扬长而去。
沈湛刚搬入别墅的时候,打的是在别墅过个冬,等春分以后决定是离省还是在省内另寻一处住所的主意。得知陆正则的心意后,他就将这两个主意抛之脑后了,他要跟着陆正则,自然是住在别墅里的。既然决定了要常居,他就得找些事做。
端午倒仓期过了,嗓子恢复了清亮,沈湛准备带着他重新唱戏。然而昆曲式微,戏班都改行唱京剧了,想找个唱昆曲戏班子太难了。
沈湛心里存了一个念头,他怕是以后都没机会带端午登台唱戏了,端午能靠的就只有他自己,他年纪尚小,人生还有那么一长段的路要走,真要挑这条注定崎岖的道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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