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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至此,秦缨盯着眼前的画像,忽然将画像卷起,“我拿回去仔细想想,如今看着,总还有些细微之处不妥。”
话音落定,秦缨又看谢星阑,发愁道:“你身边可有会作画之人?”
谢星阑还未言语,站在门口的谢坚忍不住道:“县主不必找旁人了,我们公子的丹青自幼跟随老爷修习,当年我们老爷可是被初初登基的陛下亲自点名为其做画像之人。”
秦缨听得意外,“你怎不早说?”
谢星阑淡然道:“此前你帮刑部办差,我自不好多言,何况我多年不曾作画,画技早已生疏。”
秦缨扬唇,“你父亲为陛下画像,那你一定不会差,我的要求其实十分简单,能画出人的眉眼神态便可,有你在我便放心了。”
心中大石落地,秦缨颇为欢欣,“明日再同你说如何更改画像。”
时辰已晚,待谢星阑应好,秦缨便带着画卷出门,但刚进自己房门,她脚下便是一顿,外间夜风烈烈,江面上更是漆黑一片,唯有江水浪涛声汹涌迫人,秦缨忽然担忧,这一夜的谢星阑能否好眠?
旧事
翌日清晨,秦缨刚起身便听见外头传来李芳蕤的声音,待梳洗出门,果然看到李芳蕤神采奕奕地站在廊道上眺望江景,秦缨看得松了口气,“看样子是好多了。”
李芳蕤转身,一边说一边往隔壁谢星阑的房门瞟,“不是好多了,是完全好了,可没理由让我下船了——”
这话是对谢星阑说的,秦缨失笑摇头,“不下船可以,你真回筠州一趟也不错。”
李芳蕤不愿意,“不要,便是回筠州,也不是我一人回去,再说筠州老宅空置,我回去也没意思,咱们这一夜好似又走了百里,应该能比预计的快些到慈山县。”
清晨的江面上雾气渺渺,两岸青山陡壁相对,奇峻险要,是秦缨未见过的景致,这时一楼甲板上闪过付彪的影子,乃是问早膳在何处用,秦缨闻言带着李芳蕤往楼下来。
这楼船松阔,一楼也住了翊卫,付彪开辟出一间厅堂用膳,拢共十多个水手船工则在船尾的甲板上用饭,秦缨落座,又朝外看着与付彪对谈,“付老板家乡何处?”
付彪长相憨厚,眼底却闪着精光,此刻不敢轻慢道:“在下是渝州人。”
秦缨又看向船尾的船工,“那你这船上的人,可也都是渝州人?”
付彪颔首,“在下这船,常年跑京城到楚州、渝州,到楚州慢行十五日,快行十一日,到渝州则要再多四日,因此底下人也都找的楚州和渝州两地之人,这样船靠岸了,要歇息一起歇息,免得凑不齐人手。”
船工们常年跑船,各个被晒得黝黑,粗布汗巾着身,精干利落,秦缨又问:“你这船上的人手都是跟了你多久的?”
付彪略作回忆,“短的跟了年,长的已经跟了十年之久了,从刚开始做领头起,便一直跟着。”
说至此,付彪往外头江面看去,又感叹道:“您别看这一晚上外头还算平静,可再往下走,有好几处暗礁多的险滩都不得马虎,若遇上暴雨天气,有几个山口的江风能把船掀过去,在下从十几岁便跟着师父跑,到后来自己掌船,拢共遇见过三次沉船了,破财便罢了,最害怕的是自己命也丢了,因此这些船工是越老道越好,他们熟悉了路上的险情,也知道如何处置,且他们跑熟一条水路也不易,也不会另更换差事。”
朝阳初升,雾气散尽,江面上风软浪平,的确看不出惊险,但秦缨却听得心弦微紧,不由问:“你经历过三次沉船事故?都是何时之事?”
付彪回想片刻,“第一次是十五岁那年,二十年前的事了,一搜客船沉了,死了二十几个人,还有十五年前,沉过一条货船,损失了不少金银,老板活下来后赔不起,直接跑了,再有便是七年前,我替老东家掌舵的一艘旧船沉了,当时东家厚道,没有追究我们,后来我自己买了船跑,一直胆战心惊的,若是半途气候不好,是坚决不敢启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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