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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这首诗是赞美卫国的武和吧。”阿茂转眸凝思。

他淡笑,“这一路,你只要背这一首诗就可以了。好了,现在喝一口水,再给我唱一遍吧。”

阿茂的声音甜甜糯糯的,像茸茸春草初发时动人的芳香,沁人心脾,好像一口茶喝入口中,点点滴滴都是茶香。

郗超享受的闭上眼睛。他们不着急赶路,所以牛车行驶格外平稳,他倾听着这轮规律的辘轳声,童稚的声音在耳中荡漾,心中一片温柔。

阿茂唱完歌,他已经睡着了。阿茂远望着他的睡颜,最终忍不住好奇,用书籍的扉页挡住自己的脸,踮起脚尖,挪到他身边。

他的脸在行驶的车中明明灭灭,一会儿是光明一会儿是阴影。影影绰绰之间,清俊温润的侧脸弧线幽美绝伦,肌肤细致如琉璃白玉,狭长漆黑的眼线微微上挑,朦胧的江南烟雨中,他不浓不淡的眉毛沾染着高山之青,点点湿润花香。

昨日她的目光不敢在他身上停留太久,此时她仔细端详他的宽袍,这果然是一件陈旧的衣袍。青色的衣料因为年岁的流逝柔软而纤薄,好像一层晶莹剔透的薄衫羽翼,似乎此时此刻他并不是牛车中的旅人,而是瑶池醉卧的仙客。

阿茂读过神话故事,,盘古顶天立地,是世界上最大最高的那一个。

夸父逐日,最后渴死在殇谷。

在她眼里,这些顶天立地的巨人,并不是英雄。

可是她看着这个沉睡的绝美少年,想起家中诸人越来越多的笑容和骄傲,扬眉吐气的得意和自豪,她小小的心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她梦中真正的英雄。

正文星光璀璨

作者:王平子更新时间:2012-03-0722:25

从小到大,阿茂在生人面前总是乖巧知礼的,所谓懒散胡闹,也只是在亲人面前。当他抱她上牛车,要带她上建康的时候,她内心紧张不安,只因为生性骄傲没要表现出来,但是当他们在宽敞的牛车里一起读书,唱歌,吃糕点,喝茶水,旷野的风声似乎能透过飞舞的窗帘拂过脸颊,她闻到他身上特有的芬芳,和阿父,伯父都不同,清逸如杜若临水,温暖如桃李芬芳。

她本来觉得的羞赧紧张都消失不见了,熟稔非常。她忽然觉得他本来就是这样在她身边的案几上查看公文,提笔按纸,稳妥雍容。她本该就在他身边,听他一字半句的提点建议。

掌灯时分,两人在众人的服侍下哺食。郗超贴身服侍的只有两个书童,其中眼睛大大,圆脸的叫修竹,高高瘦瘦的眉眼疏朗的叫雪松。两个人都安静妥贴,又沾染了一点郗超特有的凤仪气质,格外安静超脱。他们两个和桃根桃实在一起跪坐着,显得格外好看。

阿茂虽然贪吃,却从来不在晚上吃多。当她把翡翠碗放下的时候,正好看见郗超把玉碗放下。即使是如此简单的动作,他仍然做得极有章法,优雅非常。

阿茂在内心感叹,她就是累死,也不会有这样的凤仪吧?

郗超愉快的看了看车外,对她展露了春日中泛光的杨柳一般绿莹莹的笑容,“玥玥,我看这里风景甚好,不如一起出去看看风景。”

阿茂大眼睛扑闪扑闪,“天色这么晚了,还有风景可看?”

郗超的凤眸中带有水样的温柔润泽,“地上风景被暮色掩盖,本也没什么好看,但是天上不是还有风景可看吗?”

阿茂忍不住撇撇嘴,“星星有什么好看的?”

郗超跳下车,单手挑起牛车厚重的绣帘,另一只手伸到她面前,“不看怎么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等两个人真的坐在铺着厚厚软垫的宽凳上,披着狐裘大氅仰望苍穹的时候,阿茂心中的不以为意已经烟消云散了。

野外的天空显得更加平易近人,不计其数的星子像天地之间亘古未变的宝钻,光华四射。天幕有一种悠远的深蓝,好像高不可攀的丝绒。

阿茂不禁感叹,“真美啊,我从来不知道星子竟然是这样亮。”

“星星有自己的变化,可是当你在深夜仰望天空的时候,就会发现,不管你高兴还是悲伤,它们都是亘古长存的,想着星子的悠远,自己的孤独就会变少。”

阿茂咬着嘴唇不说话,过了良久,闷闷的声音传来,“阿兄,为什么你需要仰望苍穹才让自己不孤独?”

郗超转眸看她,月光皎洁的光辉中,圆圆的小脸儿上全是气恼,嘴唇上因为牙齿的用力噬咬而青白。

心好像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

他一时说不出话来。头顶群星闪烁,星光璀璨。一颗星子黯淡了,总有另一颗在闪亮星光。星空永远都不会黯淡。它们离世间虽然遥远,但是从来都没有改变过在夜晚的时候向人间洒下自己的光芒。

阿茂托腮看着凤眸水波流转茫然仰望苍穹的少年,天光在他脸上笼上薄如蝉翼的月白轻纱,他温柔如玉,尔雅若兰的雍容气度褪去,清俊眉目之间流转着微不可察的茫然,碧水澄澄的眼波下,是茫然背后压抑很深的什么东西。

她感觉敏锐,内心细腻。郗超未尝在人前动怒,她渴望接近他,可是真的与他朝夕相对,他眉头微耸,她这里就已经忐忑不安。

她忐忑不安的望着他,他沾染着高山之青的眉毛要很仔细才能辨别出微蹙的弧度,浸染着无边水流的凤眸中,星芒般的一点叹息。

惊讶于小孩子执着忐忑的不安,他安抚性的朝她微微一笑,好像一片树叶吹到深水潭的表面,细细密密的波纹一圈一圈荡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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