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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第2页）

于是，很多时候，他把目光放在她身上。

她是真的很懒啊，宴席的时候，从来都喜欢选最角落的位置，不参与那些个小娘子唧唧喳喳的谈论，甚至连眼睛都懒得张开，只是看久了，更觉得慵懒得像那猫儿，凤眼眯成一条迤逦的弧线，尚未长成的媚，倒也不难看。

只是这样的人，怎么能像阿母一样，适应琅琊王氏的规矩，琅琊王氏重礼，一个连他们这么近的表亲能不见就躲避只为了懒得行礼的人，一个明明知道自己的错处却不听劝告不愿意改正的人，一个被触碰到底线会变成小豹子，伸出锋利爪子的人，煞有介事的张牙舞爪的人，怎么会在王家这样的地方娇艳开花呢？

这样想着想着，思绪竟然就飘得很远。

想她偶尔的小狡黠，想她怒极踢他的那一脚，真是凶狠，他腿上的淤青几天不消。

想她皱眉头的时候，眉头的弧度和额心的褶皱组成的那一个形状姣好的圆形。

他恶意的送她一枚铜钱做生辰贺礼，想看她难得一见张牙舞爪发脾气的样子，却没料到她仍旧是笑盈盈的收下。

他想起了自己的兄长王玄之。他敬爱的，不认同的，兄长。为了家族，他的兄长遵从父命，放弃了炯娘，郁郁寡欢，在一年之内亡故。

士族生来便被教育，家族的利益应当摆在第一位。

他没想到，一向开明慈祥洒脱风流的父亲，竟然在大哥病入膏肓的时候，不肯全他最后的一个心愿。

去秦淮河畔最大的青楼陌上阁，他是驾轻就熟。自从十二岁有了第一个女人之后，阿父并不会对他的风流韵事多言一字。

士族子弟，出入陌上阁，一同行散玄谈，坐拥美人，本来就是风雅之事。

但是婚姻，是不同的。

他找到了美艳动人的炯娘，将她带到了大哥的床榻之侧。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一种感觉，这个妖娆女郎的背影，有一种凄艳绝伦的美。

和那个肥嘟嘟的小娘子，丝毫不像。

怎么又想到她？

他清楚的听到，一点很细微的，一滴雨水从檐角落入水洼中的一声。

滴答。

江南的雨，从来都是纤细如斯的，每一滴雨落入水洼的声音也是怡人而微弱的。

那是心动的声音，红粉场中穿枝拂叶走了很久的王徽之清晰的听到了那个声音。

尽管他从来都不想要承认。

尽管他从来都不想要正视。

可是他一个字都不能说，一个动作都不能做。

他不屑修整仪容，傅粉剃眉，可是这不代表他不喜欢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