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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第1页）

司马道福娇艳的脸上布满泪痕，厉声喊道：“王献之，你为什么不肯见我，你明明知道我要与桓济那个兵家子订亲了，你——”

“既然公主就要与桓二郎君订亲了，就更不该在此地与我拉拉扯扯！这是我舅母的后院，你如此乖张无礼，就不怕失了司马氏的颜面？”

司马道福满心酸楚，她何尝见过王献之如此冷言冷语？他是她一直心心念念的王郎啊！

司马道福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王献之的样子。

建康的几个世家公子一起泛舟秦淮河，她领着几个侍女，扮了男装，倚在秦华河畔的酒楼上，看江中方舟飘过。

那个建康世家子弟云集的画舫上，白衣公子，立于船头。

他清俊的面容一闪而过，而那双黑曜石一样光华璀璨的眼睛却一直在她眼前回荡，那里面有无尽的青春华彩，千树万树，群花芳菲。

她故意梳妆打扮，穿着最喜欢的桃红色纱裙，层层叠叠的裙摆会随着她走动而翩翩起舞，裙裾飘摇，好像无边无际的绵密花海，香凝衣袖，似有蝶来。

一只光芒四射雕工精巧的金步摇，趁着乌发如墨，肤如凝脂。

她微微扬起了下巴，即使眼睛不看，她也知道自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她感觉到他目光在她身上点头，她转眸看他，却发现她的目光穿过了她，状似无意，却始终没有离开一个人影。

她咬着嘴唇，恨恨地吩咐女打听那个少女的来历，才知道那是他的表姐，高平郗氏的嫡女，郗道茂。

她不甘心，那个女子有什么好？

那样一双妩媚动人的凤眼，却像两个冰珠子，有一种比她这个郡主更加矜贵孤傲的冷艳，体态又不够修长窈窕。偶尔在她装作不经意瞥向她的时候，发现她总是意兴阑珊眯着眼睛，从来未曾在他身上流连。

她的美眸中滑落两颗泪珠，郗道茂看了都觉得心惊。“你要和你的表姊订亲了是不是？即使你我都要订亲了，可是我做了这么多，你真的无动于衷？”

她从小就是被父亲和五个哥哥宠大的天之骄女，她想要的东西也从来都是可望也可及的。

王献之，在她看来，迟早也是她的。

她声嘶力竭，我见犹怜，王献之却真的异常冷酷地点点头，甩了甩袖子，想要挣脱她的手。

司马道福另一只手也捉住了王献之的袖子，抓得更紧。泪水洗涤之后，双目反倒更红，“我不信，我一定要把你抢过来！”

王献之皱紧了眉头，眸如冰雪：“好，既然你一定要问，那我不妨告诉你。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你这样的女孩子。什么东西一定要去抢夺别人的，看别人伤心，你就高兴，折磨完了别人，就不再宝贝了，丢掉。别人不愿意做的事情，一定要人家去做，别人不愿意，你就去逼，逼得别人讨厌了，就恨得牙痒痒，好像人家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万死莫赎的事情，其实不过是惹到你一时不高兴罢了。见不得别人喜欢别人，不喜欢你，可是一个这样一样的人，除了一副随时会老去的美丽皮囊，有谁会愿意去喜欢？”

司马道福张大了嘴，不敢相信一向温柔的王郎会说出这样的话，郗道茂本来觉得尴尬，如今又见他绝情一面，不知如何应对，想要转身往回走，却踩上了小径上一截树枝，发出了声响。

“谁？”司马道福柳眉倒竖，把怒气都发到了外来者身上。

郗道茂不得已，只得走过去与两人见礼。

司马道福虽然泪痕满脸，却仍然满脸骄傲，路过郗道茂的身边时，一句耳语飘入她耳中，“你少得意，他总会是我的。”

郗道茂呆愣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她既然承诺了王献之，就已经下定决心做好他的夫人，而如今，一个公主在她母亲的院子里面对官奴哭得梨花带雨的表白，她心中确实是怪怪的不知道如何应对才好。

“阿姊，你不要误会，我从未和司马道福牵扯不清。”王献之不管司马道福，急急分辩。

“没关系，我相信你。”郗道茂笑道。

官奴的性子她知道，对于小娘子，即使是不亲厚的，也总算是爱护有加，如今对司马道福说出如此刻薄之言语，方才为了从司马道福手中扯出袖子甚至险些将堂堂公主扯到，怕是着急了。

如此想来，忽然觉得心底柔软，

王献之见了她的笑容，却觉得心中酸楚。

他虽然不像五哥一样红颜知己遍天下，但是也知道男女之间倾心相爱时容易对他人新生嫉妒，而自己与司马道福如此拉扯，阿姊却神色不变，温柔浅笑。

她虽然默认了心中有他的位置，可是让她挂在心头，他恐怕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

中秋晚宴，热闹非凡，满堂目光，都集中在结伴而来的一对少年少女。

郗超刚和郗愔商量好郗道茂的陪嫁。

即使爱聚敛如郗愔，看见郗超递上的礼单之时，也实实在在愣住了。

“当初我将家中财钱交予你手，你不是都已经分给亲戚，资助朋友，如何还有如此大笔银钱，又是何时置办如此多的地产？”

郗超淡笑，凤眸透出几分说不出道不明的深邃，“高平郗氏的嫡女，自然要嫁得风风光光。”

王羲之夫妇只有一个女儿，又早年就出嫁了。交往密切的亲戚中，只有阿茂一个女孩儿，阿茂在他面前懒惰滑头，可是在长辈面前却乖巧可爱，他们便格外疼宠她。

这样的公婆对于一般的士族女子，无疑是上好之选。

可是阿茂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