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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凌安之中午和许康轶、花折、裴星元等人一起用餐的时候多,今日可能别人全有事,核桃木的桌子旁只有凌安之一个人,面前一小碗杂粮糙米饭,一碟青菜,一只小野鸡腿和一条巴掌大的鲫鱼,一如既往吃的很少。
看她进来,抬头一笑,挥手招呼她坐下给她拿筷子:“情儿,一起用膳。”
余情最近很累,饿坏了,她坐稳了之后,调皮地冲着小鲫鱼开玩笑:“看我来一个大鱼吃小鱼。”
她知道社稷军起兵以来,凌安之在军中的时候过于紧绷,担心吃的太饱反应会变慢或者容易犯困,从来吃饭只吃六分饱,余情也不想让凌安之在太原府衙随便住着了,条件毕竟一般,而且住着不放松。
她伸筷子将鱼刺挑了挑,夹了一筷子鱼肉喂进了凌安之口中:“三哥,刚才听周青伦说,明天全军放假了?”
凌安之张嘴消受着美人恩,心里美滋滋的:“嗯。”
余情说进门前想好的事:“三哥,打仗以来,大家全太紧绷了,反正最近也是整顿为主,索性直接让大家把指挥总部搬到了我家吧,余府亭台楼阁,丢一千人进去也看不到拥挤。”
余老爷最近先是配合了西北社稷军里应外合,之后协助翼王和田长峰将便民军慰问收编,终于也得了空,在家里设下家宴开始招待这些子侄辈们。
许康轶、凌安之、裴星元、花折、田长峰、宇文庭、余情等一行人有说有笑的才到了门口,余老爷就已经和余家二爷迎接了出来——余家三爷还秘密的呆在山东,没有过早的撤出来。
余老爷和所有岳父都不一样,毕竟富可敌国还只有一个女儿的亲爹不常见;他和所有的岳父又都一样,见到裴星元,一向稳重的老脸都笑出了花,拍了拍“女婿”的衣袖,那眼神里分明是说:“女婿辛苦了,岳丈心中全明白”,之后便和许康轶他们挨个打招呼去了。
他倒是还认识凌安之,当年在黄门关,余情为了她娘拉着凌安之吃了一顿饭,冒充了未婚夫婿来着。
余老爷知道凌安之现在是西北社稷军的兵马大元帅,是许康轶打江山的头脑内丹,忍不住偷眼仔细打量了他一下,见这厮虽然惊才风逸,但是威风八面,浑身似有煞气霸气一丝丝顺着毛孔冒了出来似的。
他估计全大楚身上背负人命最多的便是此人,被杀气冲撞的不自觉往后稍稍退了半步:“凌将军,不,凌大帅,多年未见,您除了步步高升之外,倒是没有变化,还是当年的样子。”
凌安之看了看偷偷向他吐了吐舌头的余情,抱拳一深躬扫地:“卑职凌安之,见过余叔叔。”
——花折看他这个样子有点憋不住乐。
余老爷吓了一跳,觉得这凌安之礼行的太大,连忙双手把他扶起来:“凌帅不要拘束,我当年便敬佩你英雄出少年,万万不可行此大礼。我们家没什么规矩,凌帅当年虽然管理中原军辖区,不过却没来过我们家,这次让康轶他们好好带你们在这里歇几天。”
凌安之讳莫如深:“余叔叔,卑职这一次确实是正式有幸登门。”
余老爷疑惑的看了看余情和许康轶,不知道这个“正式”是什么意思,只能打哈哈:“嗯嗯,康轶不用说了,每次来太原基本全是住在舅舅家;星元是我们家的娇客,也来过多次;众位将军们今天来了,各位栋梁聚集在此,寒舍蓬荜生辉,请随意游逛,不要耽于虚礼。”
许康轶眼波在余情面上盯了一下,分明是用眼神询问余情:这么大的事,纵使之前不方便澄清,你入太原好多天了,难道还没告诉舅舅们吗?
余情最近赖在凌安之身边,色令智昏,没回两趟家,再说余家家风严谨,十句八句的也解释不清楚,这时候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口,不好意思的冲小哥哥嘟了嘟嘴,露出一个摇尾乞怜的表情来。
裴星元倒是落落大方,他和余情父亲叔叔辈打过无数次交道,被催婚便有数次,对此也浑不在意,来了一个礼数周全。
凌安之见众人全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大,装糊涂地问余老爷道:“余叔叔,你刚才说裴星元是你们家娇客,娇客是什么意思?”
余家二爷觉得凌安之还是太年轻,生活经验稍微丰富一点的这猜也应该猜得到是什么意思:“凌大帅是西北人有所不知,娇客是我们太原的本地方言,叫女婿为娇客。”
凌安之恍然大悟似的点了点头,向余老爷方向弓腰抱拳道:“余叔叔,这么说卑职也是娇客啊?您和岳母当年在黄门关钦点的,您忘了不成?”
余老爷老脸一红,以为凌安之说的是数年前陪着余情她娘吃饭的事,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还当众拿出来开玩笑,看来这个凌安之果然是浪荡不羁的,和他们家温文雅量的裴星元简直是天地云泥的差别。
他讪讪然地道:“凌帅真会开玩笑,当年安慰了亡妻,确实要谢谢你,众位里边请,酒席已经备下。”
吃完了这顿饭,凌安之发现他在余家的待遇和娇客裴星元还是很有差别的——
吃饭的时候余情亲生父亲和二叔亲自给裴星元夹了几次菜自不必说。
眼神碰到,每次全是心照不宣的样子,可能席间有外人田长峰和宇文庭等,要不有可能直接开始催婚。
裴星元娇客待遇,安排的单独院落直接便在余情院子的右手侧,估计是为了方便他们暗送秋波。
他作为西北社稷军的统帅,直接安排在了翼王许康轶的跨院里,估计是为了方便他处理军务。
裴星元席间礼数周全,谈笑风生的装糊涂,任由余家两位老爷星元长,星元短的嘘寒问暖,一副亲属关系。
凌安之席间五味杂陈,果然他命里就不受长辈待见,余家二位老爷对他是敬佩恭敬,无事献殷勤,一副同事关系。
余情的亲爹把筷子伸向清蒸武昌鱼,偷偷的夹了几筷子送到挨着他坐的裴星元的碗里,小声心疼道:“星元啊,听说你打潼关的时候冒充凌安之在关内进攻,受了重伤,来吃点补补。”
凌安之耳力极强,估计余老爷是看他在席间没好意思直说,省略的话是:他是活靶子,你冒充他做什么啊,你做什么事情的时候得想想情儿啊,以后不能如此涉险了。
凌安之似笑非笑的一张脸,望了一眼余情,余情粉面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咬咬嘴唇想马上解释,可抬头一看,正好碰上花折提着筷子嘴角带笑幸灾乐祸的一张脸,再一转头,见在座各位全一副等着看哈哈笑的样子,又把话憋了回去,这一顿饭吃的如坐针毡。
许康轶知道舅舅家孩子太少,余情打小被给予厚望,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就会被管,什么事不和父辈们说已经习惯了。他作为余情的哥哥,席间良心发现,斟酌了半天想要灵活的给舅舅们解释一下。
结果两位舅舅先说话了:“康轶,你也老大不小了,总像这样形单影只的算怎么回事?我知道你可能是没碰到心仪的姑娘,这次我们老哥俩商量好了,先给你安排了两个漂亮细心的,先随军侍奉你,到时候生个一儿半女给个妾的名分就行了,也不影响你将来明媒正娶、封后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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