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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稷军补给已经足够及时,有些兵士的铠甲还是半旧的,青灰色的四九城一座孤城,就像是一座彪悍古老的高山一样,以大城的雄厚和底蕴无声的告诉他——
凌安之,我几百岁了,你才三十岁,我伫立在你面上,是一座历史军事政治沉淀下来的高峰,是你平生能遇到最大的难题,是你今生无法企及的高度,想这么轻松的翻过来吗?西北的蝼蚁们,来送死吧。
他突然间笑了,身后远远跟随着的亲兵听不到他说什么,只看到他又在自言自语。
他摩挲着胸前的小坠子,目光燃气的光芒中又流露出一丝忧郁,趁得嘴角的笑也复杂起来:我十三岁的时候,带着你爬上了巍峨的昆仑山脉,为了立志;后来,因为你,我爬过了心中更高的一座山,叫做振作;而今,我不信也不惧有再高的山,心比山高,脚比路长。
余情最会算账和调配平衡物资,社稷军两位财神爷,花折随军,她很机动。今日又从太原跟着押送军备的队伍来到军营中,凌安之回到元帅中军的院子,余情在桌边盘着账本等他,烛光暗影中,已经伏案睡着了,桌上放着个清漆的食盒,里面还给他温着汤。
他担心惊到余情,看走路极快,可挂在书架上的风铃都没响,先是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发,弯腰蜻蜓点水的吻了她一下:“情儿,我回来了。”
奈何余情困倦的厉害,根本没醒。
他没办法,舔开唇瓣将吻加深,才看到怀里的小黄鱼儿睁开了眼睛惊喜的看着他。
余情一向欢脱活泼,凌安之很少见她困成这样,他一伸手将余情抱上床,一边问道:“怎么困成这样?是不是来的路上被秋风吹着凉了?”
余情最近确实不思饮食,神情倦怠,她环住凌安之的脖子,强打着精神勾搭他笑:“小黄鱼儿不怕风,今天到了军营就一直和花折、雁南飞盘账,可能用脑过度了。”
余情随着雁南飞跑了好几遭了,忍不住捏着夫君的衣领夸了这个西北的大雁几句:“三哥,你确实是把好钢用在了刀刃了,雁南飞狡猾、精细又怕死,最适合投机取巧的运粮运辎重。”
“打小一起长大的,我还不知道他什么样?”凌安之摸了她额头一下,觉得温度稍微有点高,捏捏她的手腕,手腕也是软的,完全无力的状态:“你是不是有点病了?疲累的不太正常。”
余情这几天确实有些不精神,敷衍了几句,昏昏沉沉的就睡着了。
一直到凌安之第二天早晨出去找许康轶、裴星元等人议事,余情还是没醒,他出门前进屋在黑暗中看了一眼,余情唇色发白,额头滚烫,捂着肚子有些皱眉,看来是真病了。
今天军中之事紧急,涉及到最近攻城的战事,不能耽误太久,这么多年了,他还经常伤了病了的,可余情看似体弱,却极少病倒。他咬着嘴唇唉了一口气,家事国事两难全,只能吩咐亲兵传军医给诊治一下,一跺脚想着一会议事回来看看情况。
大家各抒己见的商量了快两个时辰,他才和许康轶、裴星元、宇文庭等人商量完,刚出了军中议事的院子,就看到胡梦生牵着马站在门口翘着脚等他,凌安之几大步走到近前,问道:“是情儿病了吗?”
胡梦生笑得嘴都合不住:“确实是少主病了,大帅走了之后大夫还没来,她就昏过去了。”
凌安之刚开始看到胡梦生笑,还以为余情应该没事,后来听到余情晕过去了,气都不打一处来:“她晕过去你笑的是什么?军医来了怎么说的?”言罢双手扶着马鞍,就要上马回去看看。
胡梦生贼头贼脑的左右看了看,面上喜色收不住,本来想好好恭喜他,不过看不少军官和巡逻士兵在来来回回的走,便只是拱了拱手,小声附耳说道:“恭喜大帅,军医来过了,说是少主怀孕两个多月了!”
“什么?”凌安之抬腿上马的动作停住了,满面凝重之色,看来余情是真病了,他恶声恶气:“花折带着的这个军医所真是废物草包聚集之所、全是荒料,就会给男人看病,对情儿误诊的离谱!”
他和余情自多年前在太原便开始胡天忽地,当时余情不用如此操劳,体质最佳的时候多年来肚子也没见什么动静,而今起兵以来连年奔波聚少离多,这种身体状况能有什么孕?
去年在山东,因为太累积贫积弱已经晕倒过一次,估计这次也是劳累过度所致。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追文,谢谢评论,鞠躬~~~~
应当随缘
胡梦生急得一跺脚,都要跳起来了:“哎呀,这种事情,对我们家地震一个样,怎能儿戏!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军医来了两轮,我把花折都请来了,是花折也诊断出有孕小三个月,让我来快点告诉你的。”
凌安之反复看胡梦生不像是说假话:“你说的是真的?”
胡梦生点头:“千真万确!”
“哈哈,”纵使军情紧急,凌安之也喜不自胜的大笑一声,他奶奶的谁当年说余情体寒不能有孕来着,这不是有了吗?他扔下胡梦生,飞身上马,极不稳重的打马扬鞭的冲所在院落的方向冲了回去。
余情昏迷未醒,花折坐在床边,刚搭了脉息,把余情的手腕塞进了被里,就看到凌安之像阵风一样冲了进来。
看到凌安之不敢相信询问的眼神,花折点头:“确实是有孕,两个多月了,明年二月底左右生产。”
凌安之低头看了看余情,眼眉皱着,面色和唇色俱苍白,刚才一股狂喜的劲过去了,担忧浮上心头:“花折,余情连年操劳,体质积弱,这怀孕生子的苦能受得了吗?”
花折站起身来,坐在了床边的桌子上:“余情现在体质尚可,总归年纪不大,这么多年你看她什么时候病过,只是…”
凌安之脱下战袍,咽了一口唾液,喉结滚动了一下:“但说无妨?”
花折担心被余情听到,打个手势引着凌安之来到了外间议事的书房:“余情腰肢纤细,骨架太小,恐怕不是一个容易生养的,要是女孩,可能颅骨肩膀俱细小些,还容易生产些;不过要是男孩的话,恐怕是大帅这样的,到时候极易难产。”
凌安之想得认真:“看来女儿好些,现在能知道是男是女吗?”
花折摇头:“肚子里这个胎儿,落地稳固,胎心有力,我猜不出来男女,可自然选择之力,男女只能随缘。”
凌安之对自己出生时候的事小时候听上了年纪的家人说起过,据说生下来比大多数满月的孩子都齐整硬实,身长三扎还多,胖乎乎的,当年母亲也遭了不少罪,他有些担忧,摩挲着手掌忧虑问道:“那有办法吗?”
花折眉宇间放松地一笑:“也不用过于担心,到时候看情况,如果骨骼细小,直接瓜熟蒂落;如果孩子长的太好,就不等预产期提前一个月催产,顶多孩子稍微弱一些,生出来之后再慢慢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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