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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落日余晖铺开在甲板之上的时候,在这艘穿行于海浪间的大船上,好像在空气里都弥漫着一阵烤鱼的香气,散播在整条船的各处。
李清月拎着自己的那一块站在船头,回头就见船尾的日光正在一点点隐没下去,很快就变成了在水面上拉长的光影,而在船头行去的方向,原本平静的海面上隐约可见一道道黢黑的轮廓。
刘仁轨解释道:“这一片的海域群岛礁石不少,就在登州与高丽之间。”
李清月若有所思地看着面前的这片海域。
这就是渤海海峡了。
“说起来,我记得老师和我说过,当年太宗皇帝远征高丽作战,将水军基地设置在莱州,由刑部尚书为平壤道行军大总管,自莱州泛海抵达对岸,为何此次出兵百济不自莱州登州之地出发,而要从青州走呢?”
在水路上还需要多绕个弯子,对于船只航行的考验还更大了。
“两个理由吧。”刘仁轨答道,“河北道、河南道征发的府兵汇聚在青州,沿途的开销要小一些,走陆路多花的军粮自然是要比水路多的。百济这一线本就是从旁辅助的,能节省一点是一点。再便是——”
“今年航船之上的水手其实有一部分是新招募的,在内海航行,正好先给他们一个熟悉的机会。”
不愿继续服役的,何止是陆上府兵呢?
船员其实也是一样的。
只是没有表现得那般明显而已。
见刘仁轨的脸上似有几分忧虑之色,李清月当即将手往前一伸,试图打破这有一瞬沉闷起来的气氛:“老师不必担心,若我等此番能远扬威名于海外,必能一改征兵风气的。”
“再说了,我已将青州情况尽数告知于阿耶阿娘,他们总不会对此无动于衷。说不定在我们返航之前,就能收到好消息。”
当然,比起阿耶的话,李清月可能还是要更相信于阿娘一点。
起码在对吐谷浑的态度上,阿娘的重视就要更高,而这并不只是因为弘化公主是母亲的好友。又倘若她不曾记错的话,历史上被阿娘看重的边地将领,以唐璿和娄师德为例,都是屯田戍边的好手,对边地士卒的生存情况还是相对重视的。
这么看的话,唐璿现在在汉中种地,就很符合实际嘛。
更要紧的是,府兵待遇出现问题,意味着必定会有人因此下台,这又何尝不是阿娘从中攥取权柄的机会!
正因为这种种原因,刘仁轨在李清月的话中,只觉听出了一种异常强烈的信心。
又或者是那少年人的冲劲,让他这个已到耳顺之年的长者都只觉自己真不该如此悲观。
他旋即接道“公主说得不错,如今既已顺利起行,那就该当指望将战事推行下去!”
就是还有一个问题。
“公主啊,那是你的铁签和鱼,不是你发号施令的旗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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