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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右手微微颤抖着,拿起丝绢拭了拭泪,然后紧紧握着那块绢帕,直直地看向郗归,一字一顿地说道:“嘉宾死了——郁结于心,药石罔灵,驾鹤西去了。”
郗珮说得如此明白,让郗归不得不相信这个噩耗。
她踉跄着退了两步,被小几绊了一下,猝不及防地跌倒在地。
泪水汩汩而出,郗归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半晌,抽噎声渐渐变大,郗归整个人伏倒在地,难以抑制地号啕大哭。
她的肩膀抽耸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仿佛下一刻就要闭过气去。
郗珮冷眼瞧着,终于看不下去。
她重重地拍了下小几,冲着郗归厉声喝道:“够了!你与嘉宾素来要好,他这一去,你心中必然不好受。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你便是难过,也不能表露出来,以免授人以柄,害了一家老小!”
郗归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郗珮——姑母这是什么话?不说阿兄是自己的亲兄长、姑母的亲侄儿,单凭这些年来阿兄对琅琊王氏的照顾和扶持,也不能说出这样的话吧?
郗珮看出了郗归眼中的不服气,却并没有与她争辩,而是冷冷地交待道:“记住,你如今是王家妇,而非郗氏女。嘉宾身份敏感,你不要过于悲恸,以致行事失当,贻祸家人。”
和离
郗归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结束和姑母的对话的。
她浑浑噩噩地打帘出门,被凛冽的寒风劈头盖脸地吹了一遭。
这凉意让她打了个激灵,脑袋也清醒了几分。
她用力抱了抱手臂,强迫自己镇静下来,看向纷飞的大雪。
要过年了,这几日雪下得很大,北风也冷得瘆人。
然而,这刺骨的寒气根本比不上她心头的凉意。
阿兄死了,可姑母却说,不要面露哀容,以免惹来麻烦。
以往王家诸人因阿兄而风光的时候,怎么没人去撇清关系?
郗归还没从失去至亲的噩耗中回过神来,便因姑母的无情而感到齿冷。
她冷笑一声,打定了主意,决定今晚便说服王贻之,让他带自己绕过姑母设下的门禁,去送阿兄最后一程。
然而,这一夜,王贻之并没有回来。
直到第二天中午,王贻之都不见踪影。
郗归左等右等,只等到了一封通过郗珮之手递给她的和离书。
她颤抖着手打开和离书,看了一遍又一遍,却没有办法告诉自己这不是王贻之亲笔所写。
薄薄的信纸上,每一个熟悉的字迹都仿佛化作了锐利的尖刀,一刀一刀地,毫不留情地割在郗归心上。
一个声音在郗归耳边叫嚣着——王贻之要休弃你,王贻之要休弃你啊!
是的,名为和离,实为休弃。王家要单方面地,将郗归扫地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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