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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点燃寝殿的灯烛,伺候祈宁一层层套上婚服,佩戴华冠,为其梳妆。
这过程複杂又琐碎,祈宁耐心配合著,待一切准备妥当,天光已大亮瞭。
钦天监说今天是个暖日,但眼下天还阴沉著,透窗看出去,天上阴云密佈,不见日光。
喜服厚重,裡三层外三层地裹在身上,却不御寒,冷得冻人。
负责礼仪的女官算著时辰,满面喜庆地对祈宁道:“吉时已到瞭,殿下,请——”
祈宁颔首,侧目看瞭眼自己的宫女,宫女心领神会,偷偷塞给瞭女官几颗金珠。
女官乐不可支地收下,笑眯瞭眼,流利地道出好一长串喜庆的祝词。
祈宁回瞭女官一抹笑,在宫女的搀扶下缓缓走出瞭房门。
大殿中,同样盛装的薑锦正等著她。薑锦望著款步行出的祈宁,面上并没什麽表情。
她眉眼间一片淡漠,褪去瞭往日勾人的媚意,瞧不出不舍。明明是嫁女儿,薑锦面上却既不见悲、也不见喜,冷淡得叫人有些捉摸不透。
祈宁看瞭她一眼,到她面前站定,垂眸行瞭一礼:“母妃。”
薑锦看著举止端庄的祈宁,眯瞭眯眼,忽而抬起手,捏住瞭她的下巴。
祈宁微愣,抬起眉眼看向她。
涂瞭红蔻丹的长指甲点著祈宁的唇瓣,那蔻丹比祈宁唇上的口脂还要豔上许多。
于女人而言,皇宫是天底下最难破的坚墙,进来瞭便难出去,出去瞭便难进来。
薑锦目不转睛地看著祈宁,仔细打量著面前这张与自己有五分相似的脸,眼神深如潭湖,仿佛这是母女二人此生相见的最后一面。
然而片刻后,薑锦道的却是:“这样漂亮的一张皮囊,便宜给瞭杨傢,真是可惜瞭。”
她不像在对自己即将出嫁的女儿说话,更像是在品鉴一件上好的货物。
声音不高不低,女官听得这话,心中稍惊,但没有出声。
而周围的宫人却习以为常,垂首静默不语。
祈宁亦将薑锦的话听得清楚,不过她隻是回望著薑锦的目光,同样一言未发。
薑锦似觉得无趣,说罢,便松开瞭祈宁的下颌:“行瞭,去吧。”
祈宁深深看著她,退后半步,忽而屈膝跪地,恭恭敬敬行瞭个叩拜大礼,低缓的声音贴著地面响起:“祈宁今后不在母妃身边,望母妃保重玉体。”
薑锦垂眸看著祈宁伏地的身影,片刻后,瞥瞭一旁站著的宫女一眼:“愣著做什麽,还不扶公主起身。”
“是,娘娘。”宫女应下,快步上前,扶起祈宁。
宫女跪地轻轻拍去祈宁喜服上的灰尘,祈宁正欲出门,薑锦又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开口留住她:“噢,对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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